转过几道弯,前方又是一小片松林,透过树木缝隙,隐约能够瞧见,林外正是荷池。
郭凌停下脚步,因走得急、天气又热,脸儿红扑扑地,鼻尖冒出几粒细汗。
“出了这林子再往左走,就是水阁,姐姐快去吧。”她轻声地道,气息微促,掏出帕子来拭汗。
明心点点头:“我们快些过去。”
语罢,提步前行,走出去几步,才发觉郭凌没跟上来。
她停步回首,神情疑惑:“三姑娘怎地不走了?”
郭凌似极为难,低头绞弄衣带,嗫嚅道:“我……我得回去布置起来,我怕……怕母亲疑到我头上。”
她抬起头,面上又是担忧、又是乞求:“虽然此计必成,可我还是怕的。到底往后我还要在这府里住着,月儿姐姐……”
“我省得,三姑娘不必说了。”明心接口道,神情很是柔和:“我知晓你为难,你回去吧。”
郭凌立时面现感激,复又期期艾艾地道:“那我……那我就……就不往前走了。”
明心此时已是面若桃花、喘息浊重,向她摆摆手:“你快走吧,我也得快些,再迟我就……”
她蓦地死死咬唇,桃花眼中水汽氤氲,喉间间逼出一声又细又颤的呻吟,娇媚至极。
许是没料到药性发作得这样快,她登时面红耳赤,偏又忍不得,神色越发难耐。
第572章 已然离府
郭凌目中飞闪过一丝嫌恶,口中却连声催促:“姐姐小心,好生去罢。”
明心仿佛已是昏昏然,胡乱应一声,掉头就往前跑,很快便没了踪影。
望着空荡荡的小径,郭凌眯了眯眼,旋即舒口气,面上神情,竟是怡然。
她抬手理鬓,颊边泛起甜笑,一时兴起,学着那戏台子上旦角儿的模样,折腰抬袖,转首旁顾,眉眼间,蕴一分得色、三分快意,余下的,便只有讥诮。
麻月儿这个主角,终于登场。
而这一去,有死无生,算是拿一条人命为她郭凌趟出一条阳关道,说起来,她还该谢谢这位眼高于顶的麻姑娘。
在原地站了片刻,郭凌忽又似想起什么,面色一变,猫腰飞快行至林边,藏身于树后,探头张望
水阁前、台矶边,麻月儿正自拾级而上,脚步踉跄、东倒西歪,就跟喝醉了酒一样。
郭凌放下心,复又冷笑,启唇吐出两个字:“蠢材!”
想要一步登天,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一介贱女,竟敢肖想当朝伯爵,做着那登堂入室的美梦,好大的脸。
“我呸!”郭凌用力朝地下啐一口,目中射出怨毒寒光。
这麻月儿倒真会挑,专挑了她这个不得志的庶女下手,是欺她身后无人、素不受宠,天生就是当枪使的命?
谁给她的胆子!
她凭什么?
就凭她那张狐媚子的脸?!
“好腌臜东西,狗眼看人低的贱货!”郭凌恨恨咒骂,面上神情几乎扭曲。
她郭凌再不受宠、再是庶出,那也是正正经经伯府姑娘,乃大楚朝数得上号儿贵女。
麻月儿又算什么?
花匠的女儿。
一个花匠的女儿,竟还肖想着要当伯爵的妾,且还要做良妾、贵妾,说出去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这等货色,给她郭凌提鞋都不配,居然还想着利用她来构陷程氏?
这是把天下人都当傻子么?
郭凌沉下脸来,转身往回走。
再过上半刻,麻月儿就该光着身子,在众人、尤其是程氏面前出丑了。
却不知,到得那时,她还能不能再摆出往常那副自作聪明、高人一等的模样儿来?
郭凌终是笑起来,翘起指尖儿,捏了个兰花指,拿着腔调轻声低吟:“不过是瞧得起你、听你几回罢了,什么阿物儿!”
她得意地转着眼眸,平凡的脸上,泛起兴奋的潮红,竟也添了两分姿容。
自于姨娘死后,她越发没了依仗,正愁着该如何向程氏卖好儿呢,这麻月儿便将一件大功送上门,她若不接着,岂非太不解风情?
这麻月儿却也真是傻,她就没想过,就算当真爬床成功,又能怎样?
顶天也不过一个妾,还能越得过程氏去?
再者说,不是她郭凌瞧不起亲父,实是以兴济伯那脑瓜子,根本就压服不住程氏,若想仗着兴济伯的宠爱与程氏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