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与玫瑰_作者:宋樵青(10)

  据她所知,宋子叔是个大忙人,晚上想必也有许多公司里的事要处理,那等会儿势必要去书房。

  同处一个屋檐下真的是一件尴尬的事,赵细水越想便越不能理解像宋子叔这类有钱人的想法,她低下头,朝自己的肚子嘟了嘟嘴,事到如今,她仍是不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位母亲,除了最初的取卵和体外受精后的移植过程让她紧张了许久,怀上后就和正常没什么两样了。

  暖暖的黄灯光充盈着空间,像细细的猫儿的毛,明亮温暖的颜色。

  倏地,客厅茶几上的电话震动起来。她不自主瞥了一眼,像个女人的名字。

  不甚在意,赵细水光着脚踩着地毯走进了书房,门没关,但她事先仍象征性地在门上敲了敲,轻说道:“有电话。”

  宋子叔颔首,从电脑前起身去到客厅拿过手机,接了电话,赵细水趁着这个机会去里面找了几本要用的书。

  刚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他转过身看她,小小一个身子,站在黑色的实木书柜前,像一幅水墨画,她不经意地用右边的小虎牙刮着淡红色的嘴唇,挤出了右脸颊的梨涡,好好看。

  “怎么不穿鞋?”他方才注意到,她只穿了一双白色的短袜。

  “啊?”她从书中抬头,看向他,脸旁因低头而微散的头发晃了两下,“忘了。”她解释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

  “没事,你说。”宋子叔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走出了书房,拿了一双拖鞋进来,放在她脚下。

  她抬脚一左一右地钻了进去,怀中抱着书,攥着书的十指使着狠劲儿,泛着青白色。

  “没事我先回房了。”她说道,欲往外走。

  “别忘了吃药,喝牛奶。”他转身提醒。左手抬起,卷着右手的衬衫衣袖。像古时候的公子,虽没有青衫束发,但瘦拔形直,卷个衣袖仍是清雅的样子。

  “嗯。”赵细水应。

  “半个小时后再打过来。”低沉的声音充盈着整个书房,也钻进了赵细水耳中。

  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轻轻软软的,是鞋子踏在了地板上,就像猫儿的肉爪拍在了青苔。

  宋子叔仍是选择跟着她走到了客厅。他控制不住自己想替她做好所有事情的冲动,尽管他知道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自主、独立的个体,她能在不需要他人的帮助下解决好绝大部分的生活难题。

  可他就是这样,反射性地觉得自己该替她做好,而不是命令她自己去做。赵细水走到了茶几旁,翻动药箱。

  宋子叔站在一旁,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手中拿着已经挂断的手机。“你怕我不吃吗?”她低着头,披在肩头的头发软软的,有几缕垂落到了额前,她将其别在耳后,“我会好好对他们的。”她用着莫名让人安心的肯定句。

  “不是。”他回答,但不解释,左手握成空拳虚抵着嘴唇轻咳了一声,最近温度下降得厉害。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这么亲近地提到这个话题,提到在赵细水肚子中慢慢成长的两个孩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有着奇怪关系的孩子。

  赵细水攥着一手心药丸,细细的骨节仍是那种惨淡的青白色。

  他心里有点烦躁,好像这青白色是他造成的,不愿多看,转去厨房给她倒水。

  端着水出来,是那有着棱角的玻璃杯,他把水放在她面前,转身去温牛奶,直到两大杯齐整地摆在赵细水面前。

  “太多了,我等会儿要睡了。”她蹙眉,试图反抗。

  “喝不完就剩着。”他看着她。她好白,他看着她面前的牛奶,也看着她,好像她泡在这牛奶中。

  不得法,赵细水只得和着水将药丸吞入肚中,她微仰着头,细白的喉咙一缩一缩的,嘴角还积着一滴晶莹的水。

  他想去靠近,扶着她,但只是想。

  “想吃什么东西吗?”他问。

  她仍盘着腿坐在地毯上,两手捧着牛奶杯,“现在?”她疑惑发问。

  “可以让人带过来。”他解释:“等会儿公司里会来人,还剩些事没解决。”

  “我需要避一下吗?”

  “不用,随意就好。”他声音清淡,无所谓的样子。

  “别人会误会吧。”她有点纠结,十指将牛奶杯握得更紧,又是那青白色的指节,宋子叔蹙眉,他好想掐断它们,也想掐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