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音远在赵郡的时候就知道,在盛安这个地方,世家大族的贵女们最喜欢跟风,如今,大底都喜欢跟殷瑶的风,而现在殷瑶第一个邀请了她,只要宴会上不出什么岔子,她也就算融入这个圈子了。
魏元音的兴致却不高:“这位不会和林家那个二表姐一样,也是个掉书袋吧。”她已经记不太清那位表姐到底叫啥了。
“殿下,这人啊,一人一个脾气,总不能人人都和林家二姑娘一样。”
魏元音深觉有理,让茭白将帖子收好,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她也是等这宫殿挂了回音宫的牌子才知道这原来是殷予母妃的寝殿,一开始还想把牌子换回来,可又觉得做作,干脆就当欠了他一个人情。只是那些菊花她到底没让人铲了,只是挪了挪地方,在另一侧搭了架子移了她爱的蔷薇。
如今菊花开得正好,朵朵大如斗,浓粉淡白皆有,但也让人生不出这些花在争芳斗艳的感觉。
“都说什么人爱什么花,没想到荣宠一时的陈贵妃是个淡泊的人。”
魏元音托着下巴坐在石桌旁,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
“你不爱它们,为什么还留着。”
神不知鬼不觉,殷予十分突兀地就出现了。
魏元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有些目光呆滞地看着长身玉立的青年,今天他穿了身玄色长袍,暗纹是比较老气的吉祥如意,但是丝毫不损这个人的英姿,啧。
“摄……摄政王。”她有点喘不过气,不是男人不能进后宫吗!
殷予视线略过高矮不一的菊花,最后落到魏元音的身上,少女仿佛被吓到,面上的惊恐根本没有丝毫掩饰,原本托腮的双手此时抠住了石桌面,他几乎能想象到,等他一转身,小姑娘估计就会不开心地捶桌子。
他本来在办公务,听到马力说帖子已经送进宫了,就不免想来看看。
她有没有好一点,有没有稍微宽心一点?
然后就听到少女感慨他的母妃。
说不出什么感觉,有点酸涩,大概很少有人再提起一个二十年前的后宫女人了,还对着她最爱的花。
“习惯吗?”他坐到了少女的对面,视线落在那双莹白的手上,皓腕露出一截,右手腕带着一条红绳编的手链,坠饰有一半藏在袖子里,好像是花。
魏元音手指微微缩了下,仰头笑道:“习惯啊,我在哪里都习惯的。”
殷予看着这个笑容心中一动,也被勾的舒心,唇角稍稍往上翘了翘:“肃王一家人都很好,你不用担心。”
少女怔了怔,他竟然是过来宽解自己的?
年轻的摄政王却将视线瞥到了菊花丛上:“母妃得宠甚久,却一直没有子嗣,父皇怜她,恰巧一个才人难产,孩子就被抱到了母妃身边。”
“那就是肃王?”魏元音好像听故事一般听殷予说着这段往事,也不怕他了,笑眯眯的等着下文。
“是。”殷予淡淡道,“母妃将他养的很仁厚,父皇一度想将他立为太子,母妃担心孝敏仁皇后不满,拒绝了,他也从来没有怪过母妃。”
“那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啊。”魏元音歪着头想着,“然后宸威皇帝就立了先皇为太子?”
“嗯。那时候我也还小,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肃王倒是一直亦父亦兄待我。”
魏元音努力点点头表示明白,忽然愣了下,匪夷所思地看着殷予,他……他怎么今天说了这么多的话,还讲了肃王和他的渊源。
表情瞬间变得匪夷所思,殷予也看出来了。
“我知道你功课没做好。”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本小册子,“拿去吧。”
暗处的路遥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结的盛安重点人物重点关系,自家王爷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给出去了!这么轻描淡写,人家妹子怎么可能知道有多珍贵呢!
魏元音抬手去接,手链上的玉坠完整地露了出来,是朵蔷薇花,白玉透着微粉,很精致好看。
但是完全没有少女好看。
她是盛安最娇艳精致的花,殷予嗖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捏着书册的手指不由紧了紧,教她一下没能抽走。
“摄政王?”魏元音疑惑地看了青年一眼,不会是舍不得吧。
殷予眸光晦暗,蓦然松开手指仓促站起来:“你慢慢看,我去处理政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