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映入他眼帘的场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牵夏正静悄悄地蹲在那里,冻得耳朵都泛红了。
“林铭溪!就当没看见!就这么决绝地走过去!这样对你们两个人都好!”没有一句问候,也没有一句感谢,他在心里给自己默念着这样的话,决然地收回眼神,目视前方,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牵夏也早就注意到他的身影,眼睛随着他的身影行走,慢慢站起身来,蹲久了腿还有些麻。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片刻的眼神都不曾停留,她觉得心中的城堡正在慢慢溃败,那座他为她搭建起来的城堡。她站起来望着他的身影走过她,继而渐行渐远。
像是那三年的他们,也像是未来的他们。
“最后一次了!”林铭溪心里蓦然响起一个声音,然后在这五个字的指引下义无反顾地转身走到她身边。
“我真是个疯子!”但身体完全不受理性控制。
铭溪来到她身边站定,眼神冷漠地看着她,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又没带钥匙?”
牵夏看着他折返回来站在她身边,突然一阵鼻酸,天真不知世事的竹马时光,被现实淹没难以解释的三年分别,重逢后的一起闯关和进步,都像电影画面一般一帧一帧地回放在她的脑海。
“我腿麻了。”她哽咽着说道。
林铭溪听到这句话,仅仅四个字,心里面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坚定与原则轰然倒塌,看着她泛红的耳垂和脸颊,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铭溪深深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我怎么一次次都摔倒在同一个地方。
然后他在她面前蹲下,伸出双手,环住她的小腿,为她放松紧绷的肌肉。
“有没有好一点?”铭溪问她。语气不知何时褪去冷漠,开始不由自主的温柔,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当初不告而别我也是被迫的,那个时候我好恨自己不是一个大人;后来我为了你选了理科,但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因为每次你给我补习我都会觉得好值得;我喜欢南方,可我为了你去北川上了大学;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们还是这样的结局呢?”牵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把所有委屈一吐而出,她有些生气的是,为什么她牺牲了这么多她们还是没有在一起,为什么四年的时间她都没有等来那一句告白,为什么在她鼓起勇气的时候他让她那么难堪。
从小到大认识了十几年,他不是第一次看她哭,但却是第一次听她说她的委屈。对啊,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她在付出,而他却像是一个懦夫,美其名曰是想在更好地时机向她表露心意,实际中就是内心的不自信在作祟。
或许是好不容易才盼来春节假期,邻里街坊或许是昨晚叙旧、玩乐到很晚今早起不来床,又或是单纯地想抓住假期好好睡个懒觉,清晨的同乐街,悄然静谧,没有一个人来往。时光好像善良又精心地为他们清场,让彼此和盘托出尘封许久早已落满灰尘的往事。
安静清冷的环境里,牵夏控制不住流淌出来的哭声,像是一记警钟,重重地敲击在林铭溪的心上。
“出国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说?”林铭溪终于站起,迎上她的眼眸,轻声问她。他在找答案,找到答案,然后安置勇气。
“出国?什么出国?”牵夏疑惑铭溪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还想瞒我?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都听周小米说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因为你对未来的规划中从来就没有我。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我一直都是蒙在鼓里最后才知道的那个人。”林铭溪说出内心所有的顾虑,他明白,这个结不解开,他们就无法往前走。
牵夏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大四毕业,他们像所有毕业生一样,都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直以来不管是学习,还是考大学报志愿,还是生活中遇到什么难题,她都习惯了向铭溪寻求意见和帮助。但这次,她想自己做努力和做决定,她想向他证明她已经长大了。
“我不像你成绩那么好可以直接保研,所以我一直在纠结毕业后要做什么。我考了美术研究院,也看了很多国外院校的资料,是有打算出国学习的。但是......”牵夏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终于继续说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告而别吗?因为,我的生父欠了很多债,但是我妈妈早就和他离婚了。但是他赌性不改,结果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我妈妈,然后天天找我们要钱,然后我和妈妈就赶紧逃走了。后来我们才遇到现在的胡叔叔,然后生活才慢慢步入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