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闻闻言娴熟地过来抱她。他们俩从小到大都抱习惯了,林鹿好也同样自然地伸手去搂。因为紧张,两只小细胳膊把男孩儿搂得格外紧……她长得小,还露出这种受了惊还要强忍的表情,顾不闻心都化开了,少不得又要贴在她耳边哄她。周围的几个人都露出会心微笑,认为这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年轻情侣。
教练说“好了吗”,林鹿好闭着眼睛喊“等等,等一下!”,顾不闻笑了,在她耳朵旁掀起一阵愉悦的热流:“宝贝儿,你得睁开眼睛。”
林鹿好睫毛颤抖,倔强道:“不睁也行吧!我不睁!”
高台上起了风,像要把人直接刮下去的猛。林鹿好感觉腰间一紧,顾不闻蓦地用力,和她脸贴着脸。他小声说:“你不相信我吗?我说我要你,你却说我是个骗子。”
“不是……”林鹿好在风里艰难地睁开眼睛,她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又听到教练说“一,二,三,来喽!”,顾不闻就像个疯狂赴死的人,主动抱着她往下一跃。
林鹿好在下坠中放声大喊:“啊————”
失重的感觉像洪水涌来,一时间头不是头,脚不是脚,林鹿好感觉自己被周围无处不在的狂风绞成了一团碎沫。难为顾不闻还能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一刻不松。视野里什么都模糊,绿的蓝的混在一起,林鹿好闭上眼差点崩溃:“我的天……”
她以为俯冲而下的时间很长,事实上没有,达到最低点的时候两个人于空中反弹,弹跳绳猛地绷紧,把人紧紧地扣在一起。不再下坠她才找回一点精神,在被禁锢的怀抱里听到顾不闻的心跳,跳得厉害。他说:“睁眼。”
林鹿好喘息了一下,把眼睛睁开了,很听话。她头埋着,所以最先看到的是下面的景色。原来蓝的是海,绿的是树,在高处全部小巧玲珑得如同随时可以被俯拾而起。天地间所有的景都是小的,人更是小如尘粒。林鹿好陡觉开阔,完全忘记了害怕。
“别看下面,看我。”顾不闻强硬的声音响起。
林鹿好抬头注视他,顿时落入那双漂亮眼睛,像一个陷阱。林鹿好栽得七荤八素,怀疑蹦极是她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否则怎么可能现在还大脑缺氧……
这一瞬间两个人贴得极近,没有人比他们更近,简直密不可分。林鹿好难为情地垂着颈,像一颗柿子,红得即将崩溃;她不敢再看顾不闻,这人忒邪性,要把她的魂勾走。
顾不闻不再强迫她看,只是叫她:“好好,”又低脸蹭过去,“我能保证,死也不跟你分开。你得信我。”
“啪”地,这句话像是一束电流,刺得人头皮发麻。林鹿好被他肉麻得手指都要蜷缩在一起,但又觉得心口灼烫,仿佛倒灌岩浆。少年人的承诺单薄可笑,成年人一眼就能看透,嚷嚷着“不可信”,但顾不闻与众不同。就像她的阿拉丁神灯,擦一擦许个愿,总是成真。
林鹿好主动去攀他脖颈,含糊地应:“唔。”
两个人缠在一块,如同天地里唯一一对交颈鸳鸯。
……
玩完海滩蹦极,林鹿好自觉去了半条命,再不敢玩什么刺激的东西了。他们穿越过遮阳伞和穿着比基尼的人群,找了很久找到一小块无人打扰的空地。
他们在那坐下来,肩并肩观赏即将到来的日落。浪潮拍打着小腿,海水渐渐被镀成沙滩一样温柔的金色。林鹿好放眼,望着天和海相接的地方,有点痴地感叹:“要是能再放首歌就好了。”多浪漫呀!
顾不闻没接话。林鹿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转头一看,顾不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防水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MP3,还带俩耳机。顿时五体投地:她这都多少年没看见过随身听了哟……
他把一只耳机递给她。他们从小就这样,有歌一起分享,甚至能听着听着歌就睡着了,面对面趴着,耳蜗里灌满音乐。林鹿好把耳机戴上,清凉的女声和着潮声浸透耳膜。
夕阳缓缓西退。它要落下来了,像颗无辜的橘子落进海里。有一点细碎的太阳光及时捞住了顾不闻的头发,使他的发梢和下颌线鲜亮到纤毫毕现。这大男孩儿哑着嗓:“你听歌词。”
林鹿好不明所以,竖起耳朵。“Baby your touch is more than enough,to make me lose my mind(宝贝,你的触碰已经远远不只是让我意乱情迷……)”,她的耳朵开始烧起来了,夺过随身听定睛看了看歌词,脸彻底红得不能看。只能含着汪水波,毫无威慑力地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