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墨冼定下方锦书后,她就已经完全熄了想要任颖给儿子做小的心思。
儿子说得对,她是弟弟唯一的血脉,自然要找个好人家好好地嫁了,做正头娘子才是。有权家这门亲戚在,谁也不敢亏待了她。
既然是要嫁人,当家理事的功夫,多学一些才是好事。
她一番好心,任颖却听得心头暗暗发苦,堆着笑容应了。
“黑郎媳妇。”权大娘看着方锦书道:“按说,你这才嫁进来两天,我不该给你说这些。只是颖儿年纪不小了,早该定亲。”
“你心头,就把这事装着。遇到什么合适的,多留意一下。”
方锦书笑道:“母亲您只管放心好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她偏着头看着任颖,道:“表妹喜欢怎样的,回头仔细跟我说说才好。”
“既是要嫁人,那就得嫁个合自己心意的才好。”
“表嫂说的是。”任颖心头发苦,却只好应下道谢。
权大娘和方锦书这一番好意,替她的婚事打算。难道,她还能拒绝不成?
以她的身份和立场,若是拒绝就显得太过奇怪。
任颖看了一眼笑语宴宴的方锦书,在心头暗自思忖着:她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或者是,听说了之前宅子里传的风声,想要提前将自己这个潜在的情敌铲除?
可方锦书眼里的笑意热忱,让她看不出端倪。
见她吃瘪,权墨冼在心头暗笑。
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
方锦书出手,治一下任颖,简直是信手拈来轻易而举。比他自己出面打草惊蛇要好上太多。
两人回了清影居,方锦书飞了他一眼,问道:“你很得意?”
权墨冼笑眯眯地将她搂在怀里,用头蹭着她的面颊,道:“嗯,有这么个厉害的娘子,我的确很得意。”
有方锦书在,他就完全不用担心后宅,可专心在前朝事务上。
“我要出去一趟,晚上等我回来用饭。”权墨冼道。
“你且去。”方锦书也要治理内宅,归置嫁妆,没功夫搭理他。昨儿只是立威,训诫了清影居的下人,远远谈不上整顿。
出了垂花门,海峰在门外候着他,见礼道:“公子。”
权墨冼点点头,道:“先随我去探望刘叔。”
在回来的路上,刘管家受了伤。这两天,权墨冼给他放了个假,让他安心休养。
刘管家在京中无亲无故,独自住在前院的一个不大的院落中。权墨冼拨了两个小厮,伺候着他的起居。
“公子怎地来了?”见他来了,刘管家连忙起身:“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伤。”
权墨冼正色道:“刘叔年纪大了,什么伤都马虎不得。这些年,您为我受了好些伤,每每想来总是愧对于你。”
当年的一饭之恩,刘管家却用了整条命来还。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刘管家晒然一笑,道:“江湖凶险,哪里容得下这些儿女情长。公子,你的心肠,总该硬一些才好。”
“那得分对谁。”权墨冼笑着问道:“刘叔,你的伤,可觉得好些了?”
刘管家大掌一挥,慨然道:“我皮糙肉厚的,再过几天就没事了。公子可是有事?”
权墨冼摆了摆手道:“无事。我这几日休沐,都在洛阳城里。进出的都有镖局的人跟着,刘叔你大可放心,安心休养。”
伺候刘管家的小厮端着一碗药进来,刘管家接过来几口喝了。
权墨冼又问了几句他的伤情,叮嘱道:“家里不缺银子,需要什么药材,刘叔你只管买。”刘管家是老江湖了,自有一套自己的疗伤之法。医馆开的药,只是他治伤的一部分。
刘管家笑了起来,道:“公子放心,我不会替你省银子。”
权墨冼与和丰镖局合伙,一起开辟北方商路。有着宝昌公主这个名头在,商队发展迅猛。
和丰镖局的东家钱峰,原本就是草莽水匪出身,以一身孤勇杀出一条血路,有着喜怒无常的名头,成为江南道水匪之首。
后来,在因缘际会之下,才被朝廷招安。
权墨冼见过他几次,对他印象深刻。
钱峰此人,性情阴晴不定,却又有着情深义重的一面。
而且,权墨冼总觉得,他远离江南打下的偌大基业,来到洛阳城里,不止是为了生意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