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氏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大有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的架势。两个丫鬟也不敢用力,场面一时僵持在那里。
这等场面实在是很不好看,方老夫人一脸为难。将方孰才押去魏州,是方穆拿的主意,她再怎么耳根子软,也不能拆丈夫的台。但让庞氏这么跪下去,就怕被有心人捉到了话柄。
见婆婆为难,司岚笙起身,亲手去扶庞氏,温言道:“二婶还是起来说话,您心头的苦我们都明白。三弟的事,大家也都不想看见,好好商议了才能拿出个主意来。”
她是方家的当家主母,亲自去搀庞氏,已经是给足了她的面子。论理,庞氏就该顺坡下驴,赶紧起来了才是。
孰料庞氏恨透了大房,在心底早就认定了,方孰才被发配回魏州的罪魁祸首就是方锦书。
此刻,她怒极攻心之下,迁怒于司岚笙,丝毫不顾对方的好意,使劲抡了一胳膊,将司岚笙连连往后推了好几步。
猝不及防之下,司岚笙往后踉跄了几步,又踩着了裙摆,眼看就要往后倒去。
室内响起一片惊呼,谁也没想到庞氏竟会将怒气发泄到司岚笙的身上。伺候她的红霞原本站在椅子后面,待迈过椅子再向前抢了几步,眼看就要来不及。
原本扶着庞氏胳膊,要拉她起来的珍珠见机得快,却也只扯着了司岚笙的袖袍,阻了一阻她向后跌落的势头,却没能扯住她。
就在司岚笙以为自己要狠狠地跌上一跤,出一个丑之时,却没有传来她意想之中的疼痛。从她的身后传来一阵温暖,头顶上传来压抑着薄怒的声音:“二婶!敢问我娘子何处惹得您不快,要劳您老人家亲自出手教训?”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正迈进房门的方孰玉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司岚笙往后倒去的身子。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情急之下,也爆发出了潜能。
司岚笙睁开眼睛,看见令她安心的容颜。放松之余,又有些羞窘,示意让红霞扶她起来。
经过上次一事,庞氏对方孰玉有些畏惧。见他撞见自己推司岚笙的一幕,情不自禁地在心头有些瑟缩,这次不用人扶也起了身,呐呐道:“玉哥儿别恼,婶婶一时失手。”
方孰玉冷哼一声,走到中间对方老夫人请了安,道:“儿子这里有一封信,正要禀报母亲。原本就要请二婶过来,倒是正好了!”
几人重新落座。庞氏有些讪讪,司岚笙看着丈夫的侧颜,打心头泛出甜蜜来。
见最争气的孙子来了,方老夫人心头大定,道:“什么信,念来听听。”
方锦书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展开念了起来。这是来自魏州方家嫡支的一封信,写信的是方家德高望重的族老三叔公。
方孰玉的声音温润好听,不疾不徐的念着,庞氏的脸却如同开了一家染坊一般,红了又青,青了又紫,好不精彩!
☆、第八十六章-中 放弃
来信中的内容,正是庞氏刻意隐瞒下来的事实。
原以为魏州方家嫡支和京城旁支的关系不睦,除了方孰才的信,京里无法了解整件事。但事实证明,她大错而特错,方孰才在魏州犯下的事,毫不留情的被这封来信当场揭穿。
饶是以她的厚脸皮,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慌。
根据信中所述,方孰才到了魏州并不安分。原本应该在祖祠旁结庐而居的他,仗着京里方家的势,裹挟了几名地痞流氓,横行乡里为非作歹,搞得村民佃农们苦不堪言。
方家族老见他不像话,接到乡邻诉苦之后,出手整治了几回,但没多久他又故态复萌。
到了最近,方孰才自问族里不敢拿他怎样,看上了村里一名俏寡妇,便纠结地痞找上门去。奈何那名寡妇性子也是个刚烈的,不论他怎么纠缠,都不肯答应。
方孰才恼羞成怒,便在夜里摸了上门,欲要对她用强。妇人的力气,怎么抵得过年轻力壮的方孰才,一番挣扎之后,也只能流着泪认命。
他志得意满,正要入巷,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人道!其实,他之前就已经暗暗怀疑过这个事实,才急于找一名妇人证实。
眼看着就要得逞,子孙根却不中用,这让方孰才又是懊恼又是心慌。寡妇见状,便出言讥讽。深觉丢了面子的方孰才,在怒气攻心之下,将那妇人痛打了一顿,至今未能起床。
这件事一出,方家族里再不能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