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
他的语气中有痛苦,更多的却是坚决。
这份措手不及的、热烈的真情,这份沉甸甸的心意,压得方锦书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更无法回应这份爱。
权墨冼缓慢而坚定的吻向她,犹如朝圣一般。与其说这是个吻,不如说这是一个誓言。
他怀揣着这颗滚烫的心,来温暖她、瓦解她。
被如此强大的占有欲支配着,但他仍然极尽温柔。这一夜的他是如此不同,让她品尝到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良久之后,方锦书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权墨冼吻着她的发,轻声道:“锦书,我爱你。”
翌日,天空有些阴暗。
低垂的铅云浮在空中一动不动,就好像压在权家这些下人的心底。
所有的丫鬟、媳妇、婆子,不论是洒扫、厨娘,还是管事、采买,甚至是权大娘身边使唤的贴身丫鬟,都在其中。
她们按等级,分成几行站在清影居的院子中间,不安地等待着即将迎来的命运。
方锦书坐在廊下的黄花梨高靠背椅上,在她左右两侧分别是芳菲芳芷,以及花嬷嬷。
她缓缓看过众人,问道:“你们可知道,今儿我让你们来是做什么吗?”
仆妇们纷纷摇头。
自从清影居那两名帮厨被全家发卖出府,众人就隐隐约约有了预感。但这两日没有动静,还以为方锦书只是杀鸡儆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今日刚刚才做完早上的活计,就被叫到了这里。
这位大奶奶,到底想做什么?
众人心头猜测着,又祈祷着自己不是倒霉的那一个。
“就算是县主,她在嫁过来第二日就已经赶了两家人出府。这会儿,她不敢动太多人吧?希望越少越好。”
这是在她们心头侥幸的猜测。
可是,她们料错了。
“我想要教你们两个字。”方锦书道:“忠义二字。”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大奶奶怎地还给大家上起课来了?
方锦书不再开口,花嬷嬷捧着一本册子上前,道:“我念到的这些人,都站到左边去。”
在场的下人,共有四十余人。
一刻钟功夫过去,仍然还站在原地的,就只剩下七八名。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
那剩下的,都是平时老实肯干的,或者是有一技之长品性良好之人。
难道,大奶奶要一口气赶走三十多人?
这样大规模的撵人,闻所未闻。
只有当一个大家族要离京,比如朱自厚致仕后,朱家撤离京城,才会这样遣散下人奴仆,只留下少部分看家护院。
可权家,无缘无故的,实在是太惹眼。
她,怎么敢这样做?
“大奶奶,请恕婢子多嘴问一句,您这是要做什么?”站在左侧的一名管事媳妇问道。
她在权家管着针线房,手底下有两个绣娘。后宅里没有女主人管事,针线房里要用的丝线等物,她都有自主的采买权利。
别看她管的下人少,在权家混的很是不错,好些人都巴结着她。
☆、第八百六十九章 逃过一劫
方锦书右手轻抬,花嬷嬷翻开一页,缓缓念道:“何翠华,女,育有两子一女,于庆隆四年入府。”
“庆隆五年六月,借买丝线之便,共买入二十卷江南丝线,私底下将十卷卖出,获利一两银。”
“同年八月,给老太太做秋衣,谎报衣料受损重新采买,实则贪墨,获利八两银。”
“十月中旬,替阖府下人裁制冬衣。利用衣料、丝线等,共计贪墨十一两银。”
花嬷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的平铺直叙,将她所有贪墨的事一件件一桩桩读出来,从庆隆五年一直读到今年。
一众下人听得目瞪口呆,何翠华本人更是听得冷汗涔涔。
花嬷嬷口中的事,有好些连她本人都已经忘记,这会听见才猛然记起。
她刚入府时,战战兢兢生怕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这家主子和气,她好不容易能安顿下来,只想好好做事,不想再被发卖。
可人的贪欲,总是被惯出来的。
孩子还小,她想给儿子每日多弄一个鸡蛋吃,大着胆子私吞了两卷丝线,绣了几个荷包拿出去卖了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