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书在心头来回纠结,拿不定主意。
这件事,她并非今日第一次想。只是在今晚这个特殊的日子,她想得要格外多一些。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总要拿个主意。
权墨冼已经入睡,在她身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方锦书侧过身看着他,问着自己:假若是权墨冼面临这个选择,他会怎么做?
假若是他,不会在意一人的生死劫难,而是无辜的百姓。
劫持徐婉真的势力,是用她作饵,真实的目的却是武正翔。他们要发动一场战争,若骁骑卫没有被牵制,这场战争或许打不起来。
就算战争无法阻止,料敌先机之后,自然能避免不少百姓死伤。
在前世,方锦书的后半生一直都处于深宫之中。但她在未出嫁前,却是定国公府上的嫡女。她曾经跟随父兄巡视边关,知道百姓疾苦。
高芒建国才经历两朝,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热血尚未褪去,经历那场开国战争的老人也还在。
从他们的口中,方锦书听多了大丈夫建功立业,在马上取功名的故事。但更多的,是战火一起,百姓们流离失所的惨状。
从古到今,受战争伤害最深的,就是普通百姓。
在战争阴影的笼罩下,家不成家,妻离子散,骨肉分离乃是常事。就连端王妃都没能保住自己的幼女,要不是她命好,哪里还有能重聚的一日?
更何况,没有反抗之力的百姓。
方锦书闭着眼睛,脑海中却想起那些在史书上见到的刀光剑影,听说过的悲惨故事。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来。
不行啊,自己果然还是做不到。
就算是自己妇人之仁吧,也不忍见有无辜百姓遭受战祸摧残。
自己若原本就不知也就罢了,就如同前世一般。但明明知道,却听之任之,那自己与卫亦馨又有何分别!
暗暗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方锦书往权墨冼的身边靠了靠。男人的体温与心跳,让她安心睡去。
在临进入梦乡前,她脑中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个念头:将来当自己跟他坦白时,能坦坦荡荡地面对他,告诉他了。
翌日,早朝还未散,洛阳城里就传开了一个消息。
忠国公府武家新娶的二夫人、骁骑卫指挥使夫人,醒了!
昨日才刚刚进门,今日就醒了。看来,这位二夫人果然是有福气的人。
方锦书从花厅处理了家事回来,雁月便喜孜孜地上前禀报这个好消息。
“夫人,坊间都传开了,都说这位徐家姑娘是顶顶有福气的人!宫里太后娘娘一连传了两道懿旨出来,一道是赏赐,一道是嘱咐武家二夫人安心休养。”
连着两道懿旨,足可见肖太后对徐婉真的看重。
而这些,是方锦书早就知道的事情,她并不意外。
“芳芷,我写一个帖子,你送去忠国公府。”方锦书吩咐。
徐婉真才刚刚醒来,想必还需要时日调养身子。待她休养好之后,就是自己登门拜访的时候。
龙凤胎长得很快,刚觉得才会翻身,转眼就能坐上那么一小会儿。
初冬的天气还不算冷,孩子活动量大,只穿一件夹袄也就够了。权夷庭从跑马场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更衣净手,换一件干干净净的衣袍,到清影居里见弟弟妹妹。
☆、第九百五十九章 做客
“平平,叫哥哥!”权夷庭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趴在床上逗着惟静。
伺候在一旁的乳母忍俊不禁,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哪里会叫哥哥了。但见家里的大少爷和弟弟妹妹关系好,这样喜闻乐见的事情,就随他去了。
惟静坐得摇摇晃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哥哥。
半岁了,她肌肤胜雪头发似炭。一对眼睛长得好似方锦书,眼角微微往上挑着,灵动之极。今日乳母给她穿了一件大红袄子,活脱脱一个从年画上下来的雪娃娃。
此时,她的眼睛跟着权夷庭手中的拨浪鼓来回看。过来一小会儿,她忽地伸出右手,一下子把拨浪鼓抢到手里。
权夷庭吃了一惊,连忙放开手,就怕伤了她。随即笑了起来:“谋定而后动,果然是我的妹妹!”
惟朴靠在迎枕上,把小拳头塞在嘴里,原本安安静静地看着两人。
这会见姐姐抢到了拨浪鼓,把手拔了出来,欢喜得连连鼓掌,笑得咧开了嘴。他才长了两颗小乳牙,口水牵着线,从他嘴角处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