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今日的效果更好。
方锦书清浅的笑了起来,她如何不知母亲这一番弯弯绕绕?当即应下道:“母亲放心,女儿会多做一些,尝尝看没问题再送过去。”
回了翠微院,夜色深深浅浅的洒在院子中,将这个春夜映得格外迷人。清风拂过,有花香隐隐约约地钻入鼻端。
跟方锦晖道了别,方锦书回到自己房中洗漱歇下。
躺在床上,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瞳黑如墨的少年郎。在前世,权墨冼正是从这场春闱开始,踏上了他的仕途之路。
在这之后,他经历过族人的诽谤、朝臣的鄙夷,纵然没有达到千夫所指,却被不少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但是,他却任由风刀霜剑加身,一路朝着权力巅峰走去。他的这份毅力,前世今生,她也只见过这一人而已。
想到这里,方锦书按了按眉心。
这么一个人,她好像比前世更了解他。但除了知道了一些他的身世之外,对他的喜好、弱点、软肋仍然没有头绪。或许,他的家人将会是他的弱点。但利用家人这种手段太过卑鄙,她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想了半晌,也没理出思绪却想得头痛。
方锦书闭上眼睛,索性不再去猜度他,将眼下的事情做好。待贡士放榜之后,她就禀了母亲去一趟位于东郊的善堂,去看看那些孩子。
这些,都是她将来所倚重的班底。希望挑出几个可造之材,能好生培养。
就在这样的辗转反侧之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锦书才揣着心事进入了梦乡。
☆、第三百零九章 会元
这一日,对所有的举子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日子。
天还没亮,贡院门口就人山人海,无数双渴盼的眼神望着门口,就等着大门打开张榜的那一刻。这些人中,有等着结果的学子,但更多的是赖以为生的报子们。
好几支喜庆锣鼓队伍在不远处候着生意,等待着报子的雇佣。这是一场狂欢盛宴,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中了进士的人,赏钱给得格外利索大方。
终于,贡院大门缓缓打开,人们屏息以待。
几个士卒护着一名礼部员外郎出来,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众人翘首以盼的榜单。跟在他后面的下人拿着浆糊桶,往张贴榜单的墙上刷了几道浆糊,员外郎仔细地将好几张大红榜单贴好。
这些榜单上面,用正楷写着密密麻麻的人名。前三名的字要格外大一些,其中第一名会元更是用了金粉写就。
对眼前这个阵势,员外郎早就习以为常。他看着四周眼神里冒着火焰的人们,笑了笑,便退了回去。
他刚刚踏入贡院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呼啦啦的声音,人们蜂拥而上,挤到了榜单下面。
学子们在榜单上紧张的找着自己的名字,而报子们的眼睛,则齐刷刷地往第一名会元看去。
“权墨冼!”
“权墨冼!”
“快,跟我来,我知道怎样最快去权家!”
好几名报子从人群中挤出,各自叫上一队锣鼓,几乎是跑着往权家所在的地址奔去。他们争的,是谁能第一个到达,才能拿到最多的赏钱。
其余留下的报子摇头叹气,不是他们不想争,是争不过。只好将目光放在下面的进士名字上,拣自己熟悉知道住处的,高喊着名字快速离去。
报子这一行,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了前三名各凭本事之外,接下来的谁先喊了名字,就归谁。毕竟进士只有两百名,去重复了谁也得不到更多,不如分头行事。
说不定,自己能撞上一个特别大方的,这就看运气了。
随着报子的不断离去,榜前有手舞足蹈的学子,一脸兴奋喜色的下人,但更多的是黯然神伤掩面而泣的读书人。
这一次的春闱,他们没有中,在下一次又是三年后了。人生,有多少个三年?更何况,他们中间的许多人已经不再年轻了。有些人,也许再也没有来奋力一搏的机会。
然而在今日,除了独自舔舐伤口,不会有更多的目光放在这群失意人身上。
喜悦、荣光、庆贺,都只属于胜利者。
洛阳城里,四处锣鼓喧天。各客栈、会馆外面,报子们声嘶力竭的声音此起彼伏。
“徐州万春辉,二甲三十六名!”
“苏州徐昌荣,二甲十五名!”
“……”
被念到名字的学子,个个都压抑不住面上的喜悦,起身团团作揖。今儿是放榜的日子,他们个个都起了个大早,聚在客栈大堂中等待着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