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别干站着。”承恩侯招呼他坐下,笑道:“春光无限好,姑娘家做了几首诗,我又是个不懂诗词的粗人。你且来品评一下,看看孰优孰劣?”
九姑娘和十二娘俏脸含羞地站起身,将几张透着香气的花笺放在权墨冼身前,才款款退到一侧坐下。
在权墨冼的鼻端,有少女的体香浮动,这样的春日美景,最容易引人遐思。
承恩侯的面上隐约有些得意,权墨冼这样的热血年纪,他就不信他能把持得住。只要能拉拢他,这一双女儿都给他又如何?
然而,权墨冼却并未他想的那样,少年情热。
他连伸手去拿那花笺的动作都欠奉,告罪道:“侯爷,事关两位姑娘的名声,在下一个外男,实在是不方便品评府上千金的诗词。”
此话一出,正害羞的两人诧异的地抬起头,俏脸顿时变得雪白。她们设想过争不过对方,却没想过这名男子将两人一起拒绝。
承恩侯之所以要赶在殿试结果出来前,将权墨冼请到府上,正是要在他获得更大荣耀前,将这门婚事敲定。
一个被族人排挤的寒门学子,如何能拒绝侯府的如花美眷,和侯府能给予他的支持?
可惜,他们都料错了。
承恩侯沉了脸,挥手让惊疑不定的两人下去,道:“世侄,念在我和你父亲乃是故交,才想着要帮扶你一把。”
他索性不再含糊,沉声道:“我们都是男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两个女儿,你看上哪个尽管开口。”
“官场凶险,就算你得了状元,你以为就能大展身手了?”承恩侯的语重心长道:“你还没经过事,不知道派系倾轧的厉害。不小心得罪了谁,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在权墨冼跟前,他俨然以一副过来人的长辈身份在说着话,仿佛在训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少年郎。
承恩侯的语气中,有着几分痛惜几分生气几分恨铁不成钢,又透着几分亲昵几分长辈的关怀。这个尺度,他拿捏得非常到位。
若换了旁人,估计就被他这番连吓带蒙的一番话给镇住,要急急求教。可权墨冼却一言不发,仿佛被吓住了。
承恩侯一口长长的气叹完,权墨冼都仍未接话。
☆、第三百三十章 纯臣之路(第五更)
无奈之下,承恩侯只得清咳了一声,继续循循善诱道:“若你成了我的女婿,这都不用操心了。”
他面有得色,自傲地拍了下胸膛,道:“有我承恩侯府这块招牌在,便无人敢欺负你。”承恩侯,可是当今肖太后的母家后族。
就冲着庆隆帝事母极孝这一点,谁会跟肖家过不去?至于心底究竟怎么想,那就见仁见智。
权墨冼好像被他突然提出来的这样好事给震住了,呆愣了好一会,才呐呐道:“侯爷的一番好意,小生感激涕零。”
“然而,”他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语气艰涩道:“在唐州时,家母就给小生定下了一门亲事。”
“这有什么?”承恩侯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定亲而已,只要没过门就可以退。你那个时候定下的亲事有什么好的,我就替你做主了,等殿试结果出来后,让刘管家陪你走一趟。”
权墨冼已经及冠,在家乡订了亲事没什么值得奇怪。承恩侯并不觉得这是障碍,只要好好处理了就行。
权墨冼却摇摇头,道:“她的父亲,正是我的恩师。如果没有老师,就没有今日之我。”
“不瞒侯爷,当初我卖了家产上京,正是因为中举后族里要逼我退亲另娶。晚辈不才,也不敢做出那样见利忘义之事,担那薄情寡恩的骂名。”
原来如此,这倒有些棘手。
承恩侯抚着圆滚滚的肚子,想着之前命人打听回来的消息,确实提到过权墨冼的这位老师。只是不曾想,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周折在。
“你们定亲,可曾过了纳彩之礼?”既然没打听到他定亲的消息,那这件事的影响就不算大,还有挽回余地。
不料权墨冼却点头道:“彼时家中并无浮财,家母便拿出当年的陪嫁首饰作为纳彩之礼。恩师不是喜好铺张之人,更不看重这些财物。”
承恩侯在心头冷哼一声,没想到一个乡间老师能有这样的见识,提前将权墨冼给收为女婿。有这样的好女婿,将来多少财物得不到?自然是能云淡风轻的不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