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一息,在这朵烟花还未完全消散的烟雾之中,另一朵烟花灿然绽放,令人迷醉。
“好美。”
方锦晖双手合十,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夜空,生怕错过了这刹那而过的美景。
闻着烟花留下的硝烟味道,方锦书的眼睛却追随着那些烟火中散落的尘埃。烟花很美,然而她却愿做那尘埃,在空中飞舞着、散落着、自由着,随风而逝。
☆、第四百二十七章 除夕夜
同样的夜空,不同的人家。
权墨冼拧眉看着眼前的两人,沉声道:“二叔公,侄孙在门口安排了车,这就送您二位回去。”
权东捻着山羊胡子笑得一脸开怀,眼中冒着精光,道:“我说黑郎,这大除夕的哪里有把自家亲戚往外赶的道理。”
“我们特地上京来庆贺你的喜事,这才没能和一家团聚。这个时候,你要让我们父子两人孤零零地回去过除夕吗,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嘛。”他慢条斯理道。
开什么玩笑,他好不容易趁除夕团圆的这个借口进了权家的门,哪里舍得再踏出去。权墨冼给他赁的院子不错,连烧饭担水的下人都提前准备得周全。可在那里住着,毕竟达不到他的目的。
权时安帮腔道:“是啊,有侄儿你在,我们又不进内宅。随便在外院找一间屋子,我们就能安歇,何况大除夕晚上跑来跑去的。”
除夕之夜并不宵禁,但在这样合家团聚一起守岁的日子里,外面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值夜的更夫、巡逻的衙役仍旧在尽忠职守。
“仓促歇下,我只怕委屈了二叔公。”对两人的无赖嘴脸,权墨冼早已有所准备,怎能让他们赖在自己家里。
“不委屈不委屈。”权东连连摆手,看着权大娘道:“他侄儿媳妇,黑郎要赶我们出去,你可来评评理。”
权大娘面有难色。
她知道权东要留下不怀好意,但他是长辈,说出这样的话,就怕坏了权墨冼的名声。这里不比得卢丘,自己儿子好不容易才考得了功名,得了官身。她不想因为二叔公这样的人,坏了自家儿子的前途。
她刚要说话,权璐将一碗汤面重重地搁在权东面前,硬邦邦道:“二叔公,您要的汤面!”那碗汤面色香味俱全,瞧起来很是不错,只是权璐这么一放,乳白色的汤汁洒得桌上四处都是。
“你个姑娘家家的,眼看就要出嫁了,也没学着温柔些。”权东端出长辈的样子训斥,终是抵不过浓郁肉香的诱惑,拿过筷子绊了几下,开始唏哩呼噜地吃起来。
“还是那么泼辣。”权时安嘀咕了一句。
“谁泼辣?”权璐将手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重重一拍,道:“我要泼辣,今儿早就将你撵了出去。往年是谁分了我家的田,这会也真好意思上门!”
她拿出了在卢丘的泼辣劲,逼得权时安往后躲了一下。
“那些陈年往事就不要提了嘛。”权东手里挑着面,道:“这次上京,我不是把这些田契都拿上来了嘛,一分一丈都不会少。”
“那本来就是我们的!”权璐继续道:“应当应分要拿回来。”她摊开手掌道:“这些年的收益呢?二叔公您可不要告诉我,每年都亏钱。”
权东面色有些尴尬,道:“这个么……真是没有利润。一年遭了水灾,一年苗子没有育好,还有一年又干旱,总之没有消停过。”
已经揣进了兜里的银钱,要让他再吐出来,真的是对不起他铁公鸡这样的名号。把到手的肥肉吐出来,就已经够他难过的了。
权璐连连冷笑道:“所以,还请二叔公吃完这碗面,快些回去吧。您这样的贵客,我们家着实接待不起。”
她来出面赶人,比权墨冼更好。
顶多被人在背后说她泼辣,反正她泼辣的名声早就有了,又已经定下了彭家的亲事,她不惧。
林晨霏坐在权墨冼身侧垂头微笑。在卢丘时她就知道权璐的泼辣,上京后还当权璐转了性子,穿着打扮于京中闺秀无疑。原来,这骨子里的泼辣劲头还在。
权东面上只觉臊得慌。
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被一个晚辈指着鼻子赶人,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借着吃面,他给权时安打了一个眼色。权时安会意,道:“大堂嫂,您就看在我二人在京也没有故旧的份上,收留我们这一晚。别人家都在团聚,我们要被赶出去,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