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闹出的动静,惊动了整个洪府。
后院里,洪自良的妻子洪太太捏着帕子走来走去,半晌后道:“走,我们去找老夫人。”
洪自良闯了祸,公公在前院逼问下人。她慌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个时候,也只有去求助老夫人了。
她刚刚到了老夫人跟前做好,洪老爷就大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满屋子惶惶不安的人,挥手道:“都下去。”
洪太太心头一紧,张嘴刚想求情,看见他的眼神便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盏茶功夫,屋子里的人就散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母子二人。
洪老夫人捻了捻手中的佛珠,缓缓道:“你也别来找我。我早就说过,为了洪家满门老小,你该趁早和那边断了联系。”
“怎么,如今知道问题大了?”
洪老爷紧紧地皱着眉:“母亲,事到如今,你说这个又有什么用?”
洪老夫人掀开一条眼缝,看了他一眼,道:“你想我进宫去找太后娘娘?”
肖太后和洪老夫人,那是老一辈的交情了。
先帝还在位的时候,洪老夫人时常入宫,陪着当时还是皇后的肖太后说话解闷,颇有几分体面。如今肖太后诸事不理,但洪老夫人若肯去求情,事情未尝没有转机。
“母亲果然英明。”洪老爷搓了搓手,道:“自良可是您老人家的嫡孙,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吧?”
“他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私囤粮食,胆大包天!”洪老夫人双眼猛睁,道:“养不教,父之过!我还没有问你的责任,你倒来包庇于他?”
洪老爷掌司农寺,乃当朝大员之一,被老母亲这样训斥,也觉脸面无光。幸好,这屋中无人,否则真是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但事已至此,他还是必须得想办法,不能让洪自良坐实了罪名。他低声下气道:“母亲,是我没有教好,才让他犯下大错。你就看在他是您嫡孙的份上,出手帮他这一遭。”
洪老夫人一声冷笑:“我觉得挺好。”
洪老爷一惊,抬起头来,问道:“母亲此话何解?”
“你怎么想的,打量着我不知道?”洪老夫人的声音里充满着疲惫,道:“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你的兄弟情谊,是你的宏图大业。”
她将拐杖重重的在地上顿了顿,发出“嘭!”的沉闷响声。
“你可早些醒醒!”洪老夫人道:“那个人已经被圈禁了,不可能再有翻盘的机会。你这样,有什么好处?于我们洪家有何好处?”
“口口声声要让我念着良哥儿,依我看,说不定到时候害死他的,正是你这个当父亲的!”
毕竟是年纪大了,一口气说了这些话,洪老夫人一时力气不济。
她咳了两声才缓过劲来,喝了口茶水,手颤颤地指着洪老爷,道:“当初襄助汝阳王的人,或死或流放。我们洪家侥幸逃过了一劫,已是先祖保佑,怎能再参合到这件事里去。”
“这其中的厉害,你难道不知道?为何偏偏要如此执迷不悟,拿全家做赌注?”洪老夫人痛心疾首:“你也不想想,一旦事发,我们洪家是个什么下场!”
“母亲!”
洪老爷急道:“这次不一样,您一定要信我。”
房中无人,但他仍是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又打开房门左右查看。看见下人都站在一丈之地外守着门,才关好门,走到洪老夫人面前,低声道:“先帝有让王爷继位的遗旨。”
“什么?”洪老夫人失声惊呼。
他点了点头,悄声道:“这道遗旨,就在王爷嫡子的手头。他们已策划多时,聚集天下反抗的力量。只待时机成熟,便一举拿下。”
“母亲,到时候,我们洪家就有了从龙之功。您就是大学士的母亲,我们洪家,从此就能扬眉吐气,飞黄腾达!”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无限的向往,也充满着满满的诱惑。
听罢他这番话,洪老夫人的脸色阴晴不定。
洪老爷见她意动,渴望的看着她,道:“如何?母亲您总该信我这一遭。您不知道我每日里都过的什么日子,堂堂三品大员,在朝中说话还不如一个四品官。”
他的眼神中,充满着对权利赤裸裸地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