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久在肃整军队对付邹车,这事邹车知道,却不急,他还有的是精力,还有……
最后的杀招。
夜,火光熠熠,照亮邹久半面坚毅面庞。
他环顾一圈,见众将士行阵整齐,心下慨然,他端起酒碗,宣读阵前言:
诸位将士!冀国大难!舍弟顽劣,诬陷夏国,逼死父王,今欲大乱。我邹子常,本不愿伤手足之情,若不及时阻止,则天下危亡矣!今子常仰仗各位冀国弟兄,入冀知边界讨伐邹子稳,以平世乱!
邹久一饮而尽!见场上各位兵士皆豪意,眉头稍懈。
邹久翻身上马,回望了冀国军营。
几天前,楚秀就离开了。他一个文弱青年,邹久带着他,终究不方便。但是现在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孩子不在身边了,邹久却不习惯。
这几天倒是经常想起那孩子。
他在四年前和楚秀相遇。
那时邹久还沉浸在失去亲妹的苦痛之中,在外游历,正好碰见楚秀被一店家诬陷偷窃,男孩子却怯生生站在一边,百口莫辩,是邹久过去帮他解决了麻烦,那时楚秀道:
“愿追随公子一世。”
开始邹久本不愿的。
邹久本打算请这个穷书生一顿饭,就离开的。这个清秀的少年点了一盘蒲菜——那也是小葵爱吃的。于是邹久决定第二天再离开楚秀。
第二天清晨便嗅见楚秀烹饪的早饭,香气四溢……小葵也曾在他生辰那日为他做过早饭……
后来,楚秀修补好了邹久的红色祥云头带,那是小葵为邹久缝制的,邹久只戴那一根头带。
后来……
楚秀是个小书呆子,背了一堆诗文,但是却没有能力自己写文章,文人眼中,他实在是个小废物,但是邹久却喜欢极了他呀……天下居然会有这样一个人,和自己那可怜的妹妹相似。
甚至有的时候,邹久会认为,楚秀是上天夺走他妹妹之后,给他的补偿,好让他那颗宠爱妹妹而无处安放的心有个归属。
邹久上路了。
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长刀挥舞,一路破关斩杀,让火光冲破层层抵御,顺利冲进了邹车的知国行宫。
邹车身边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守卫。
一群武装兵士冲入这清冷殿堂,只见那个人静静坐在殿堂尊座,手边泡了杯茶,军士们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邹车没有惊慌失措,只有云淡风轻。他似乎早就知道了邹久会来,特地在这摆茶等着自己兄长。
邹久身边的将士正要向前,邹久却伸胳膊挡住,做了个“停”的指示。
“子稳,跟我回冀国。”邹久道,语气平常,倒似只是寻常聊天。
邹车亦是从容态度,懒散道:“回去?回去等待你的审判吗?”
“你若就此收手,我可以既往不咎。”邹久暗暗握紧刀柄。
邹车捧起茶盏,重复了一遍:“既往不咎?”
“正是。”
“你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我做不到,”邹车只捧了捧茶杯,却没有饮下,扫视一圈台下人,“啧,你们都带着兵器,气势汹汹来讨伐我一人,这不像是大哥你的作风啊。”
“你们先出去。”邹久下令。
“公子!这不妥!”
“出去一半人守着,剩下的人,把兵器放到一边。”
“兄长,你……”看着一群人虽然气恼,仍是听从邹久的话,邹车苦笑。
邹久微微蹙眉,不知邹车究竟想说什么。
“兄长,你是……多么的受人喜欢啊……”邹车翘起腿,让姿态看起来更加轻松,吐出的语气却沉重无比,“你是冀国的嫡长子,自小父王就怜你疼你,什么事情都只想着你,还有你那同母妹妹邹葵,父王更是把她当做明珠一样捧在掌心。那时,父王带着你们兄妹俩在花园里玩耍,你们笑得多么开心……”
邹久沉默片刻,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是啊,都是小时候的事情……”邹车看向一旁,神情落寞, “你们过得自在,自是不以为然,你又怎么知道我和小楠是怎么过来的?”
邹车忽然抬起头,目光直视邹久,邹久定定站着,目光丝毫没有闪躲,兄弟俩对视片刻,邹车先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