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不适应,你发现自己近乎痴狂的对他有着需求。
比起自己一点一滴的拔除,一个崭新的人,连外表都是不同于过去生活中任何一种的,更能帮助催化你所希望发生的聚变。
你想你的内心没有任何的抗拒,而那些身体上的诚实,你将它们理解为观念上的滞后。
你甚至准备好迎合那种不符合你逻辑的进度。
你将一切表现得更为急切,你想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姓甚名谁,甚至开始思考以后那个小家伙的名字。
对,小家伙、小鬼头,绝对不是“囡囡”。
你被他带到海边。
不同于二十多年后,你遇到黑,他向你描述他第一次面对大海的狂喜。
现在的你是急迫的,你恨不能赶紧跳开这一项。
太慢了,青春期就要尾声,你要赶时间,赶在发育的余温褪去之前。
你想告诉M,你不需要情景的推波助澜。你急切的拉住他的手,而你亚洲人少有的白皙皮肤,水盈盈的大眼睛和总是暴露着你情绪的耳朵。
那样的红和你突然的颤抖,都被这个二十岁的美国男孩理解为东方女孩的含蓄。
车停在岸边,他关掉发动机,往后伸伸腰,顺势侧头看你。
那双金黄色体毛覆盖的手轻轻的搭过你的膝盖,你突然战栗,战栗于这场即将拉开序幕的改造。
而在你突发的战栗中他像是触电一般抽回手,一边开车门一边为自己的唐突道歉,望着欲解释的他,你摇着头几乎脱口而出:“我愿意。”
“到这了。”
腿侧的车门在外力下被拉开,你磨蹭着下车,又突得反应要赶快跳到下一章,几乎是小跑着往那片海。
你们用中文交流,你喜欢他的蹩脚和生涩。
这样生涩的语言,提醒着你:远隔万里,这不是你的故乡,那也不是他的语言。
你看到了狂怒咆哮的海,如你一般急切的撕扯着,怒吼着。
蔚蓝的海水狰狞着面孔,你看到了激情,看到了抽搐。
这是你从未见过的自然,露骨而狂野,是你想象里所有关于海的另一种形态。你站在岸边,咸腥的泡沫飞溅在你的唇角,风嘶吼着你感觉自己也快被撕碎了。
“我不能再等了。”
趁在这无边无际的海浪的拍击声里,一个蒙住视线的巨浪来袭,你将头埋进M泡沫一样的头发。
在异国他人的怀抱里,今天开始,镜子是镜子,湖是湖。
你们在下一个海浪来临前离开。
车轮卷起砖红色的泥土,望着被红土漫漫爬满的后视镜,你明白,前二十二年也将这样绝尘而去。
他仔细环顾着你的住处,妄图捕捉到那传说中来自遥远东方的神秘气息。
没有,都没有,你早在一万公里以外的高空就将有关于底色的一切全部抛弃。
柔软的床垫上,你看见它挺立着,饱满的头部像最早出土“龙”的形状。
你还没有意识这样的联想是出于某种对原生自然的崇拜。
他握住你的脚腕,松松的像随手拎起路边掉落的树枝。而此刻你的意识里似乎也并不是和眼前这个男人,你全心全意的在乎着床对面镜子的观感。
你终于毫无遮盖的暴露在这面镜子之下,你甚至想让那个男人挪一挪,不要挡住它看你。
那枚圆润温热的物,像是某种来自沉静的挑弄。
仿佛回到那个潮湿的莲藕丰收的季节,温软的湿泥里,翻涌的泥浪从脚踝舐到大腿根,它们湿滑绵密的往你的皱褶处攀爬。
你似乎不是置身事中,你恨不能从这身体里跳出来,趴在床边,仔细的观看。
他驱动着扬起波浪一般的起伏。
似曾相识的一幕,万里之外,再退回二十年,掌灯结彩的老屋里,堂前披红挂彩的新娘。
修长的喜称缓缓探进盖头,轻轻一挑,挑出了今生今生永相随那张面孔。如同现在,你腿间,那跃跃欲试的。
只是,它没有颤动。
它那么骄傲的,玩味的思索着,要在什么时候挑开。
你努力平歇着,手里紧紧拽住,就像那时候揣在兜里拽紧糖果的小小手,安静的靠在大人腿边,在人群的喧声中,火红的盖头落地,张大着嘴等待着从里面发出呼声。
红色落尽,那声久远的欢呼响起,而此刻,它仿佛是穿越而来的遥远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