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想割了自己的耳朵,你之前以为的七年之痒,这何止七年,无时无刻,无时无刻他都在衡量。
“我还以为,你是下了决心。”
你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阐述愤怒了,只是笑着。
“我是下了决心,养育你和孩子。”
“谁知道。”
他见你笑,似乎是以为气氛缓和。
你低着头,护住心口,他又开始转嫁了。
你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你想说什么。”
“我想,也许能把孩子接来。”
他的脸上,居然没有半点愧疚,好像这本就是你该去承受的。
“所以,是你上次回去?”
你扬起脸,微微的扬起嘴角。
“什么年代了,我古旧的先生,你清醒一点。”
“接过来?我给你养孩子?你和别人生的孩子?”
真精彩,你恨不能给他掌声。
“果然是原配啊。”
而你,你又是什么呢。
你抱起手臂,慢慢的走向他。
“真是恭喜你了,老白。”
刀刃一道一道的划在案板上的鱼肉上。
这是雪白的一尾鱼,刺都剔掉了,你捏着无骨、柔软的它。
“我还是提前回去一次。”
隔着磨砂玻璃门,你望见他的身影在房间与房间之间跃动。
“你何不邀请她来美国,更方便。”
你推开一点缝隙让自己的声音能被他听见。
“不是没有想过,但我考虑到你。”
他轻快的,依然在卧室与客厅之间穿梭。
“我?”
你顿的惊醒。
“考虑到我?”
“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
你几乎欲拎着切刀架在他脖子上。
“啪。”鱼在预热过的煎锅中溅起油花,你看着那一尾雪白的嫩肉开始变的粉红,它在高温中萎缩着,居然蜷成了一个婴儿的形状。
你扔下刀,“哒”的关掉电源。
“还好,很快我们就能住进新的房子。”
他松快的呼出一口气,仿佛住在这里是多委屈的事情。
这也是你之前完全没有预料的,这个连最基本的语言沟通都无法解决的老白,居然为你挣回来了一栋房子。
虽然那个带着一个小院远在郊外的三层楼洋房对于你也并不是多遥不可及的东西。
你还为此感动过,甚至自责自己打破了他原有的计划:那栋有一家三口生活的房子。
现在,你明白了,这也不算是为你准备的。
也许他要的,只是这种生活,而你恰好是能提供给他那种生活的人。
顺便,还挺年轻的,也能看的过去。
“真是委屈你了。”
你夹出那尾萎缩卷曲的鱼块。
谢天谢地,它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再新鲜粉嫩,至少看起来不再像一个婴儿了。
你将它放在盘子上,往上淋着酱汁。
“都这时候了。”你自嘲的笑道:“我居然还在伺候他吃饭。”
他夸你聪明。
“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像你一样聪明。”
他感激的,轻轻握住你的手。
“猫儿,你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知道。”他抽回手,注视着你的眼睛:“爱人易得,知己难寻。”
你控制不住的笑了。
要不要告诉他,就单单“爱人”这两个字,就已经蹉跎了你的全部青春呢?
“知己,真难想象,末了居然被上升到了这样一个高度。”
你望着他的眼睛,几乎是对自己可怜着。
“真感动。”
你也在配合他做着各种准备,似乎真的说服自己就要接受那个孩子了。
不是吗?至少他想的是抱来和你一起养,而不是一张机票连人带行李的一起回去。
而对于糟糠之妻,你见过那个膀大腰圆目不识丁的女人。
“也算是有情有义。”
如果他真就为了你抛弃多年的结发之妻,这样的人,你心里又该如何想。
柔软的床上你曲起双腿,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上。
不说别的,这个小小的生命,好像又真的带给你们转机。
“不用自己遭罪,白得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