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为难你,那么你们可有考虑我的感受,你们的主子,我曾经的大哥可我真的为我着想。”
谢狸一手抱着沈周的骨灰,一手握住匕首。她手轻轻一动,白皙的脖颈处便多了一道红痕。
“我不会跟你们回去,若他想见我,叫他自己来。”
赵启顿在原地,没有说话。北境战况不断,谢靳年不可能离境。
那三名男子依旧蛰伏在谢狸四周,随时准备制服谢狸。
谢狸手动了动,她想她怎么可能再次回到谢靳年的身边,做他的禁/脔。
手上传来一阵剧痛,谢狸松开手,匕首落入草地间。那三名男子见此,忙上前掣肘住谢狸。
赵启立在原地未有动作,方才,他看的清楚,谢狸手中匕首被人击落,可他与那三名男子并未出手。
他倏然回身,见着对面急速奔来的尚弈。
谢狸右手依旧紧紧抱着沈周的骨灰,那几名男子只当那是个普通的酒坛,伸手将谢狸双手扳开束缚在背后。
酒坛落地,随后,不知被谁踢了一脚,滚落山坡。
一时间,世界安静下来。
谢狸依旧被掣肘着,她偏头,目光落在布满荒草的山坡。
你有心爱的人或物吗?要放在身边,能看见可摸着才可安心。只是,她终究没有护好他。
不知过去多久,谢狸回了神,有些茫然的四处查看。
天光大亮,二月初一的清晨依旧潮湿阴冷。四周赵启和那三名男子早已没了踪迹,只余眼前一身风尘的尚弈。
他一身玄衣,衣衫微湿,显然是在夜间奔波一宿的结果。
他拖住绵软的谢狸,声音低沉严厉,“做什么划自己脖子,嫌日子过得太清闲不是?!”
他低了头细细的处理谢狸脖颈处的伤口,末了,掀开外衫扯了干净的内衫包裹着她的伤口。
谢狸蹲着地上,她能察觉道身下荒草微微的湿意,和尚弈指尖的冰冷。
人生五感,视听嗅味触,死了的人是不会有的。
尚弈将撕成一条条的白布裹在她脖颈处,他指尖微微颤抖,恨不得勒死这个女人。
方才,若不是他及时出手,现在在他面前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他紧握双手,脖颈处迸发出清晰的筋脉,他低声诘问:“就这样喜欢那个沈周,想陪他一起死。”
谢狸没有回话,他也不在乎,将她的伤口处理好后,他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两人一直在林间被冷风吹,双手早已冰凉。
尚弈握紧她生了薄茧的手向前走,人没动,他回身时只见得她苍白的脸。
谢狸嘴唇动了动,冷风一过,将她的话吹散几分,不在清晰分明。
“尚弈,沈周他……”她的声音终于变得哽咽,细听能察觉其中的温柔缱眷,“他是我最想要护着的人,可我没有护好他。他死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
“他那时候知道他要死了,他想见我,可是我没有出现在他身边。”
谢狸转身,目光落在远方,“他死了,阿朱将他火化,骨灰装在酒坛里。我拿着唲尸心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没了。”
“他想见我……”
谢狸轻声呢喃,一字一句。
“他想见我。”
☆、心疼
尚弈站在冷风中,他对面是满脸惨白的女人,女人身后是荒凉的村落。
西南地界的小村和繁华的长安城,两地相距千里,这个女人却从未走远,她一直留在了长安城。
他想他此地或许该如往常般嫉妒,嫉妒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位置。
可他没有,他只是心疼,不止是谢狸,还有谢狸口中的沈周,还有他…他自己。
他此时如同真正的过客,看着对面的女人伤心、忏悔。沈周,他从未见过这个男人。若沈周活着,他会远离他们的生活。
可沈周死了,死了就是死了,化骨成灰,虚无缥缈。
他揽住谢狸腰腹,只觉得那处细细软软,轻轻一捏便会破碎。这样想着,他却将她抱的更紧了。
谢狸愣愣的抬头看他,目光处,是他略为方正的下颌和轮廓极深的侧脸。
“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程。”尚弈声音轻的出奇,落入风中飘向远方。
谢狸身后那个斜坡略微陡峭,斜坡上满是荒草石头,只有极少处有枝干细小的树木。斜坡下,是有些破败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