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人声嘈杂,细碎的争吵声时隐时现。
谢狸一时好奇,转了个方向朝那处走去。她还未走近,前方传来一阵慌乱,原本拥挤的人群裂开一个口子。
一个白色的影子从裂口奔了出来。白狗哼哧哼哧的喘着热气,嘴角还叼着一块破布。
它见着谢狸,撒着欢似的朝她跑去,最后在她身前乖巧的停了下来。它乌黑的眼睛闪着光,脸上一副快来奖赏我的神情。
谢狸蹲下身子去瞧它,终于发现它嘴角叼着的破布好似是……男子内裤。
谢狸嘴角略微抽搐。她本想骂狗,前方却有不少人正看着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想了想将剩下的一个包子拿了出来,递给白狗。
这是个很好的交换条件,白狗扔了嘴里叼着的内裤,哼哧哼哧的啃着包子。
这时,前方又是一阵喧哗。谢狸额角青筋脉跳了几下,心上顿时涌上一股不祥的感觉。她抬眉,余光中看见前方一三层楼宇内左斐然被三个大汉抬着身子扔出了门外。
谢狸目光朝上,见着门匾上书着三字‘虔心楼’
她自幼长在长安,自是知晓这虔心楼是什么地方的。当下,半遮了脸颊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白狗见左斐然被人欺负,包子也不吃了,只一个劲的朝那些人嚎叫。
谢狸捂脸,“美人,我们快些走。”
白狗不听,依旧汪汪的叫唤着。它的声音将众人的视线引了过来,左斐然一愣,两只脚撒着欢似的朝她跑来。
谢狸泪流满脸,连连摆手。可是来不及了,左斐然的那声‘谢狸’入了四周人群的耳朵。
谢家幺女谢狸的名字,长安之人并不陌生。只是,时隔三年,众人万万没想到再一次见到这人是以这样一种形式。
四周看热闹的人心思异样,大抵是看热闹的居多。
左斐然一手拉着谢狸胳膊,一手指着虔心楼外站在的几名男子,委屈道:“谢狸,你们长安人怎的这般不讲道理?”
谢狸垂眼,并不理会他。倒是前方被左斐然指着的那几名大汉急了,一拍大腿,恨恨道:“公子这是何意?虔心楼有虔心楼的规矩,你付不起钱却偷偷摸摸留宿在我家主子床底。清晨,更是指示你的狗来骚扰我家主子的客人难道便是讲道理?”
左斐然有些懵,他自幼被养在深山,不通人情世故。此时见众人皆义愤填膺的讨伐他,胸中亦是积了满腔怒火。
谢狸捂脸,扯了扯他的袖口,“左斐然,我们先离开这。”
“不走,我不走。”左斐然负手于后,衣袂在清晨的微风中飘动,脸上是一览无余的怒火。
谢狸只好转了方向叫狗“美人,我们先离开这。”
大白狗专心的啃着包子,没回应。
谢狸当下也来了气,道了一句“还嫌我今天不够丢人吗”便拖了白狗两只后腿朝前走去。
蠢狗两只后腿被谢狸握着,像拖抹布一般在地上划过。它却不怎么在意,一条尾巴悠闲的摇来摇去,嘴里叼着香喷喷的包子。
左斐然见谢狸和白狗都走了,整个人都颓了下来,也乖乖的跟在了谢狸身后。
不到片刻,长安城流言纷扰。相传那谢家幺女看上虔心楼一公子,便派了人去那公子床底听墙角,还让自己的白狗去轻薄那个公子。
此时的谢狸还不知道那些流言。到了谢府,她将门关上对着白狗和左斐然便是一顿胖揍。揍完了,她才开始一个一个的慢慢讲道理。
‘美人’是狗,天生一狗脑子,这是没办法的事。反而是左斐然,谢狸讲的口干舌燥,他还是不为所动,梗着老长的脖子坚持自己是正确的。
谢狸胸口积着的怒火彻底爆发了,对着他又是一顿胖揍。
你妹啊!没长脑子。
揍完了,她看着他肿的老高的一张脸又有点心疼,连忙去找药给他擦。这一来二去,等她忙完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
她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自己对左斐然的态度像极了一个老妈子对不成器的儿子的态度。
她现在不放心左斐然在外面闲逛,也不将他打发到映月那去。当下在泽秀楼选了一处朝向好的偏房按照左斐然的喜好亲自收拾出来。
左斐然在那间屋子左瞧瞧右看看,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谢狸见不得他那张肿的不成样子的脸,将他三下两下除了衣服按在床上命他睡觉。左斐然半月来一直睡在映月屋子的冰冷地板之上,昨夜还屈居在床底。此时,整个人陷在暖和的床上舒坦极了,不一会便眯眼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