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恨:与卿何欢_作者:刘连苏(1754)

2019-01-08 刘连苏

  “你许久都没见她了,你得回去见她!”

  是的,从那碗离开亓国后,陈泽轩再未回过亓国。

  在身体状况勉强还好的时候,不管每天忙到多晚,他都会在烛光下给顾瑾璃写信。

  后来,便体力不济了,写信的时间隔得有些久了。

  每次蛊虫发作,都如穿肠毒药一样,痛苦难忍。

  而他又不可能让外界知道自己种了“蛊虫”的事情,更不能让旁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身为一国之君,永远没有脆弱的资格。

  他本就是在云国老皇帝临驾崩之前匆忙接的皇位,即便是现在大臣们表面上看着服服帖帖的,可人心难测,谁知道肚子里都藏着什么样子的鬼心思?

  尤其是在他的身体力行下,云国国情有了起色,不少的人一定想要从他手里夺走这现成的果实。

  所以,他又怎敢在人前流露出异样来?

  蛊毒不分场合的发作,他除了全力隐忍,别无他法。

  人前接受众人的跪拜,人后他多次像一条被命运狠狠踩在脚下的狗。

  汗流浃背,血染衣襟。

  没有任何尊严,只能死命的扛着,没有半分反击的能力。

  只有身边的人,才能明白,他在这位子上坐着,承受了哪些常人所不能承受之痛……

  这时,有人从外面进来,拱手道:“皇上,亓国新帝产下了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陈泽轩听罢,唇角微微弯了弯,再次闭了眼睛。

  “皇上!”李玫儿“噗通”一声,痛哭了起来。

  当初进宫,她是受了陈泽轩的指使。

  虽然,她是莫离的人,可多年前却是陈泽轩救了她的性命。

  所以,陈泽轩是她的恩人。

  不管陈泽轩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当然,她对陈泽轩只有感激之情,主仆之义,并不涉及男女之情。

  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受尽过百般磨难的人,最能懂得温暖的可贵。

  可能在陈泽轩看来,他只是在李玫儿出使任务失败后,以三言两语从莫离手里救了她,这并不算得什么温暖。

  但是,能让自己活下来,对李玫儿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温暖和善意。

  故而,李玫儿见陈泽轩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很是悲痛。

  逍遥子不死心的又往陈泽轩的嘴巴里塞了颗药丸,然后给陈泽轩把脉。

  陈泽轩的脉象微弱到需要逍遥子很久才能摸到,可好在还能摸到,这已经算实属不易了。

  拔掉银针,逍遥子擦了一下眼角,声音嘶哑着对李玫儿道:“皇上睡着了。”

  提心吊胆的李玫儿一听,刚想舒口气,可逍遥子却语锋一转,低声道:“吩咐下去,可以准备一下了。”

  准备什么,逍遥子没说,可屋内的李玫儿和刚才进来报信的手下,以及坐在一旁一直双手合十,以及默默祈祷的净空大师却能听懂。

  “皇上……”李玫儿哭得抽噎,瘫软在地上。

  陈泽轩现在只凭着一口气硬撑着,纵使是再多的灵丹妙药,也再无任何用处了。

  逍遥子走到了窗边,望着院子中间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心中满是悲凉。

  与这棵大树比起来,床上的陈泽轩就是没了生机的枯木。

  若是能将这棵大树的蓬勃生命力注入陈泽轩体内,这该多好啊?

  可惜,不可能。

  如净空大师之前所言,世间万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生命,有来,有去,有生,有死。

  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在为你喜庆。

  走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在为你哭泣。

  所以,生死确实是一个轮回。

  没有人能避免死亡,正如新的生命也无法自己决定是否要降生一样。

  在这世上活一场,来一次,便是一场修行。

  不管对与错,爱与恨,在最后这一刻都会变得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爱了,恨了,懂了,悟了,这便是没有辜负生命的意义。

  陈泽轩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李玫儿眼睛一眨不眨的守着陈泽轩,见他睁开了眼睛,眼神不似白天那般浑浊,清凉了许多。

  面上一喜,可随即想到这可能是逍遥子说的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她的眼泪汹涌如洪水:“您放心,亓国皇上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