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眸色沉静如潭,容月淡淡道,“表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凌婉蓉懂得用鞭她自然不奇怪,女子在外行走多有不便,也为了能够保护自己,在凌婉蓉六岁之时老夫人便请了一个行走江湖上的高手来当她师傅,日夜教她武功。
凌婉蓉自恃自己有些本事便更是目中无人,街上的贼氓流寇乃至上门提亲的贵公子哥,无不被她的鞭形吓退,见到她都躲着走。
刚欲转身,便再次被凌婉蓉喝停了下来,“给你三分颜色便开起了染坊,竟敢教训起我来了。”
嘴上虽不服气,但凌婉蓉不得不再次睨眼打量起她,她不傻,若是一次两次可以避开自己的鞭形,可怎可能次次都能避开?而且还能轻易的接下她的鞭子,母亲说这丫头好像变了一开始她还不信,可如今看来,当真不假。
以前这丑丫头就像自己的跟屁虫,只要自己一招手便会维维诺诺地跟在身后,她虽看她不顺眼,不过若是能多一个出气筒,她倒也不介意。
可是如今看她,身影挺直,不卑不亢,对她也无半点卑躬屈膝之意,好似她生下来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再无从前的半点影子。
可气的是,她从哪里学来的功夫,竟丝毫不在她之下。
仔细看,似乎除了这张容貌,就好像换了个人一般,难不成她是假的?
这假设虽有些荒谬,但是她也不得不猜疑,三年的时间能不能让一个脱胎换骨她不知道,但或许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容貌,冒充顶替另外一个人。
可她的目的是什么?
容月将她目光中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凌婉蓉对她已经起了疑心,只怕以后在凌府便没有那么舒坦了。
廊檐道上匆匆走来一副蹒跚的身影,是老夫人身边最为信任的崔嬷嬷。
“呀,大小姐,你怎么在这啊,老夫人正找你呢。”崔嬷嬷转而又对容月谦卑有礼地道,“表小姐也在啊,那就一起过去吧,大家伙都等着呢。”
凌婉蓉抬眉,“奶奶找我们做什么?”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说完,崔嬷嬷便在前头领了路。
凌婉蓉意味不明地看了静立一旁的身影,一双含水的美眸微睨,尽带戾气,甩袖走了,“丑丫头,咱们还没完。”
那抹素白的身影眸色浅淡,却如深山迷雾一般让人看不透,不急不缓地跟了上去。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阁楼上一双幽邃的墨眸尽收眼底。
第 8 章
时值秋日,原本翠郁的枝头上已是霜红一片,清风暗叹,便有簌簌落叶离了枝头,飘然远去。
院子有桂花香暗暗浮动,充斥了整个阁楼雅苑,闻起来让人觉得分外舒畅。
天边日光郎朗,带着温凉的寒意透过窗户,落在了一身锦绣段袍的人脚边。
那萧冷的背影负手立在窗前,手指婆娑着指间的骷髅扳指,一双幽深似潭的眸子透过错落的枝叶落在了走廊下那一抹素色的身影上,那浅淡的面容,还有毁了半边脸的伤疤,似乎似曾相识。
蓦地,一双古潭无波的墨眸倏然沉冷。
是她!
身后的石墨顿感一阵刺骨的寒冷。
强烈的压迫感,让空气中的气流也起了微妙的变化。
一道暗影凭空而现,负罪地跪在了地上。
“请主子责罚。”
淡淡光华透过窗棂落在男人的身上,俊美无瑕的五官线条冷硬,刻薄的唇角微掀,只落下冰冷的两个字,“领罚。”
颀长的背影淡漠疏离,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戾气。
那身影在清光中投下的一抹黯淡的暗影,笼了身后的暗卫一身,高深而莫测,宛如不可逃开的桎梏牢笼。
没有一丝犹豫,跪在地上的人影抬掌便落在了自己心口之上,一口鲜血自嘴角溢出,那身影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石墨一挥手,暗处之中便有两个黑影闪现,将地上的尸体抬了出去,一切又像了无痕迹一般。
“爷,需不需要……”石墨在身后恭谦的开口。
修长如玉的手指微抬,止了石墨的话。
石墨便了然,点头,主子的意思再清楚明白不过,为了一个低微的丫头,没必要再出动暗卫。
细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窗沿,清风微抚之间,不经意露出了宽大绣袍里的素锦蔷薇花。
那浓墨如稠的眸子就像落了天空的点点繁星,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