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冽受不了地揉了揉眉心。这孩子进入实验室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周围的人再怎么不越礼制,至少没有谁受过严厉的苛刻吧?他在孩子眼中就那么不近人情?还是说,因为Fiery从前跟在渔火身边的缘故,只有那种成天挂在脸上的笑容才算是和蔼可亲?
“你知道Icy在什么地方吗?”Fiery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知道是知道,”蓝冽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告诉了你,你又能怎样?那里不是你去得了的地方。”
“我……去不了?”Fiery显然没有听懂他的话,“什么样的地方是我去不了的?”
“Tomb的武训基地。”蓝冽静静的看着Fiery的反应,但孩子并没有他预料中的震惊。
Fiery只是愈发惶急地问:“为什么我去不了那里?我怎样才可以去?”
他仰起的脸是那样充满希望,蓝冽只是怜悯地望着他。
要怎样告诉这个心系亲人的孩子,他永远也到不了那个地方,因为他被那里淘汰了出来;而他最牵挂的人,很可能再也不能活着离开那里。
出生便失去了父母,是他们生命中的第一个不幸;而被活地狱收容而生存下来,则可能是最大的不幸。
“请告诉我去那里的方法!”Fiery扑上去拉住他的衣角恳求,“如果我不在,Icy会哭的!”
“向东三公里,岛的中心就是武训基地。”蓝冽不再看他,“找到入口的方法只有一个——心诚则灵。”这是在把他推向死路呢。蓝冽淡淡地想着,却不打算将已说出的话收回。
路,他已经指了出来;是否要去走,全凭Fiery自己的意念。
也许这才是引路人真正应该做的吧。
茂密的灌木丛透过星点的阳光,Fiery沮丧地坐在地上,近乎绝望的目光还不知疲倦地搜索着Icy的身影。
每天完成实验室的工作后,他就立刻奔到岛的中心位置,有好几次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Icy的哭泣声,可是,入口的位置究竟在何处?
Icy,Icy,他的脑子中就只剩下了这个被自己叫了六年的名字。而现在,即使用尽了力气去呼喊,那个随时随地粘在他身边的镜像,也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带着有点骄傲的笑容,指着他的鼻子说:“Fiery,你是弟弟哦,要记住了!”
胡说,我明明是哥哥!
驳斥了几千遍的话语,还时时在萦绕,孩子气的争吵,却已恍若隔世;而这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他不知道。
身前的树木忽然一阵不规则的颤动,Fiery立刻躲到一棵树后面,屏住呼吸以免被人发觉。这样随便在武训基地外面闲晃,一定会受到严厉的盘查吧。他不想为任何人惹上麻烦,包括自己,包括指点他的蓝冽,包括不知所踪的Icy。
树丛中很快钻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衣衫不整的样子,惊惶的双眼向他这边望了望,迅速逃离。
那个姐姐被欺负了吗?Fiery疑惑地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心中的担忧又多了几分。Icy会不会被欺负呢?她那么胆小,有爱哭,会有人趁他不在时欺负她吗?
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刚才的少女出现的地方树木按照奇怪的方式排列着。
莫非,这就是入口?
6、双(二)
“乐正先生,晚餐的时间到了。”
“知道了。”蓝冽遣退了下属,抬头看看时间。
依照往常,无论多么不甘心,Fiery都会在晚餐前赶回来,决不会违背规定的时间,但今天,显然已经迟了。
难道那个入口,真的被他找到了?蓝冽的唇间勾起一抹嘲弄般的笑意。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呢?他可知道,那即是地狱之门。
而这所隶属于Tomb的实验室,又何尝不是一座地狱呢?
蓝冽看了一眼桌上作为实验品的孤儿的死亡记录,转身离开房间。
自从进入了这个地方,暗处不只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狼一般的目光几乎将Fiery单薄的身体穿透。
怎么办?之前一心找到入口,完全没有想过即使进入了武训基地,又怎样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Icy?而且,他丝毫不了解所谓的“武训基地”是个怎样的地方,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蓝冽说过,这不是他可以来的地方;而他这样擅作主张地来了,大概会遭到责骂吧。可是,那也不算什么,只是,千万别牵累了Icy啊!被责骂的话,她一定承受不了,说不定会偷偷地哭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