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滞了滞,眉心一蹙。
他看看候在远处的尤则昌和尤则明,又看看阿礼,把他抱起来放到膝头:「阿礼,父王问你,这怎么回事?你和阿祺百日的时候,你的两个表哥都还没进府,他们怎么知道父王喝没喝酒的?」
「咦……」阿礼歪着脑袋一想,觉得似乎是哎!他自己过百日时是什么样,他不记得了,但弟弟过百日的时候,两个表哥确实还没进府。
他就很不解地回答说:「不知道……」
孟君淮轻声一笑:「杨恩禄。」
杨恩禄躬身上前,孟君淮看看阿礼,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刚才的话都听清了?去东院,原原本本地说给尤氏听!」
「是。」杨恩禄一欠身,领命走了。孟君淮执箸夹了一个焦溜丸子喂给阿礼:「来吃菜,你听父王说啊,父王不喝酒不是因为不喜欢你弟弟,是因为在为他们祈福,懂吗?」
「哦……」阿礼没太懂,不过听到父王说不是不喜欢弟弟,他就放心了。
忙完了一整日的满月宴,玉引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之前一个月闷得太厉害,心情压抑不说,整日不能沐浴不能出门的日子更弄得整个人都打蔫。今日得以洗得干干净净的见一见往来宾客,她觉得好像日子都彻底敞亮了起来,令人神清气爽。
傍晚临近时宾客们陆续告辞,只母亲和嫂嫂在她这里多坐了一会儿。母亲看着两个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嫂嫂则带着自家女儿夕瑶玩了好一会儿,待得她二人也离去时,满院上下脸上都挂着笑意。
玉引一直将他们送到王府门口,回正院时边走边跟珊瑚笑说:「你快走两步,先帮我沏盏茶。跟母亲说话一直没喝水,嗓子都冒烟儿了。」
珊瑚就笑她,道了句「奴婢给您换了三回茶,就放在您手边儿,谁拦着您不让您喝啦?」然后就疾步回了正院。
待得玉引跨进正院院门,乍见院子里跪了两个人——东院尤氏的两个侄子,尤则昌和尤则明。
第五十一章
「这怎么回事?」她招呼赵成瑞来问话,赵成瑞躬身说:「下奴也不知道,侧妃那边带着人过来,二话不说就跪这儿了。下奴正想等您回来问问您怎么办。」
玉引想想,她都有日子没跟东院打过交道了,跟这俩孩子更是连熟都不算熟,他们今天更是没招惹过她。那便只能是宴上生了不痛快了?不算尤氏和她,而是这俩孩子在前头的宴上惹着孟君淮了?
她便吩咐赵成瑞:「去把这事跟殿下说说,问是不是他的意思?」
她其实觉得多半不算孟君淮的意思,若是他罚的,在前头就罚了,干什么送到她正院来?
结果赵成瑞折回来时回的话是:「殿下说不是他的意思,但既然过来跪着了,就跪着吧。」
玉引:「……」
「就跪着吧」?
玉引不太忍心,这两个男孩论年纪也不算大,尤则昌好像九岁,尤则明前不久刚满六岁。这深秋时天已经转凉了,夜露又重,她正院的地上铺的还是青石板,这跪久了哪受得了?
可她想想,直接叫他们起来也不好。万一真是什么不教训不行的事呢?这么点孩子十恶不赦不至于,但比如是在宴席上对宾客无礼一类的错呢?
玉引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们跪还是接着跪,她先叫人去取厚实些的蒲团给他们垫垫,然后她等着孟君淮过来,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如果真该罚,那就罚着;如果是他一时火气大的结果,那她就劝劝。
玉引交待清楚后便径自回了屋,和婧正坐在罗汉床上,从窗户往外看。见她进来,皱皱眉头:「父王生他们的气了吗?」
「嗯,是。」玉引点点头,和婧又说:「那他们要跪多久啊?现在外面好冷。」
玉引把她抱过来挪到榻上放着,一笑:「别担心,一会儿你父王来了,母妃就劝他。」
「啊……」和婧顿时一脸失望,「父王又要来啊?我想跟母妃睡!」
她真的都好久没跟母妃一起睡过了,本来说好了一人一天,可到了后来,父王就以母妃有孕为由不让她过来了。再后来,又用母妃坐月子的理由继续把她挡在外头——但是!和婧特别清楚!母妃坐月子的后半个月,父王几乎天天过来!
父王说话不算话!
和婧心里暗暗琢磨着一会儿等父王过来了,她一定要跟父王争辩一下这件事,不然她可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