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慢走,新年大吉。」齐郡王神色平静。
谨亲王又凝视他须臾才转身离开,在他走到房门口时,身後的声音却又响起来——
「大哥是不是觉得,有两个嫡子便必有一争?」
谨亲王背後一凉,回过头看他。
齐郡王虚弱地笑了笑,「这不值得意外,别说父皇,就是咱们各府,也都是看重嫡子的。我离京前,六弟的正妃有孕,他为了替她买口吃的,能亲自策马跑遍京城,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谨亲王一听,摇了摇头,不解地问道:「顾左右而言他,你到底想说什麽?」
「没什麽,我……」齐郡王连续咳嗽了数声,好半晌才又道:「我想说,大哥担心的没错,嫡出的孩子,打从还在母亲腹中便多了一份重视,六弟是、父皇是、你我都是。有一个便万众瞩目,有两个则难免争执,可我希望大哥不要因此而对我有任何芥蒂,众兄弟敬你为尊为长,我也一样,这与我的生母是不是皇后,甚至父皇是否器重我无关。」
「四弟。」谨亲王长而重地喟叹一声,万千话语在心中翻腾许久,道出来的只有一句,「我从未这样想过,愿四弟也不要多心。」
齐郡王依旧平静地躺着,应了声「嗯」。
谨亲王终於离开了齐郡王府。
房中,齐郡王妃从屏风後绕了出来,拭了拭眼泪,「爷……」
「你什麽都不必说。」齐郡王神色不变,「个中轻重我都懂,不会没有防心,也不想再听你说大哥的不是。打今儿个起避不见客吧,我们安安生生地待着,齐郡王府一脉总还能传下去,世袭罔替的爵位放在这里,你我知足就是,那更高一层的位置,不争也罢。」
负气离京的时候,他也想过如此平白遭人猜忌还不如自己搏上一搏,可这一遭的险事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若孑然一身,那还可以说一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奋力一争那最高的位置。可他是有子有女的人了,那个光鲜的位置有再大的诱惑,也不值得他搭上身家性命去换。
在忙碌中,转眼就到了元月十五上元节。
八月十五闹着出来的阿祚在这天满五个月,在肚子里多赖了几个时辰的阿佑则是明天满五个月。
玉引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啊,好像这两个小家伙昨天还是丑兮兮地被抱在怀里,这会儿就已经能由人扶着坐在榻上了。
她兴致勃勃地亲手喂他们细细拌了蛋黄的米粉,觉得十分有趣!
阿佑的身子已经完全养好了,乖乖的吃着,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吃高兴了还会笑。比阿佑更健壮些的阿祚则难喂一点,他经常趁人不注意就使坏,去打勺子,玉引若闪躲不及,他就会糊自己一手糊糊。
第四章
「哎,你看你。」玉引再度被偷袭之後,又一次拿起沾湿的帕子给他擦手,「你能不能乖一点?吃入口的还没洒的多,弟弟都要笑话你了。」
阿佑特别给面子地咧嘴就笑起来,阿祚皱了皱眉头,「咿……」
与此同时,和婧正在门口跟阿狸斗智斗勇。
她想进去看弟弟们,阿狸也想跟她进去,但她不敢让阿狸同去,怕牠玩开心了,把弟弟挠伤,於是她就一趟趟跑到外面,把阿狸引出去,但只要她一进堂屋,阿狸就又屁颠屁颠地跟进来了。
往返了七八次之後和婧几乎要气哭,她扶着玉引的房门骂阿狸,「我要开门了,你不能进去,你快走!」
阿狸坐在地上,歪着头看她,「喵?」
「你快走嘛,我一会儿再陪你玩!」和婧急得跺脚,无奈得都快给牠跪下了,却被人从後一扶肩头,她抬头一看,立刻求助,「父王帮我!」
「谁让你不许别人管阿狸?」孟君淮把她抱到怀里,伸手轻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和婧委屈地趴在他肩头上,「他们总凶阿狸嘛。」
之前院子里的下人在阿狸缠着她时是会帮她的,但她觉得他们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实在太凶了,就不让他们管了。
孟君淮笑了笑,「阿狸又不记仇,该管的时候就得管,知道吗?你看你不听话、你弟弟不听话的时候,你母妃是不是也照样说你们?」
「是……」和婧不情不愿地在自家父王怀里蹬蹬脚,低头看着阿狸,还是不想让别人对牠凶。
於是她挣了挣,让孟君淮把她放到地上,她抬头望着他说:「父王抱着阿狸好不好?别让他伤到阿祚、阿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