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尤氏越听越诧异,「你早就知道表哥来府里过年了?」
「知道啊。」阿礼不解地看看他,「您不知道吗?」
尤氏一噎,一颗心沉得越来越厉害。
「我……我知道。」她强撑着道,接着有些恍惚的喃喃,「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自然知道。」
正院,玉引在他们回来后听夕珍一说那边的经过,就觉得尤侧妃真是……脑子不太清醒。
夕珍说的话跟她想的一模一样:「您说这算什么事儿啊?赶他走的是他们,现下要叫人回去的也是他们。这么伤人的事,俩眼一闭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不是当了……那什么,还要立牌坊吗?」
夕珍明显气坏了,一个大家小姐,差点把脏字爆出来。
「好了好了。」玉引哄哄她,一点她额头,「你呀,下回添个心眼,想让我去镇侧妃,就别给那让她把话收回去的台阶。」
「我给了台阶您也能镇她嘛……」夕珍撇撇嘴,「她太欺负人了,还说尤则旭胳膊肘往外拐,好像自己平白受委屈似的,不看看她家里都干得什么事!」
哎,尤则旭是没胳膊肘往外拐,你这一心向夫君的小心思可是都不带拐弯的啊?
玉引暗自揶揄着,然后跟夕珍讲道理,告诉她为什么她递了台阶,自己就不能再去帮他们立威了。
「若在平常是可以的,但是现下,你要进尤家的门,你立威比姑母立威更重要。」玉引拉着她的手道,「你想想,你明明白白地表露了只要尤侧妃把话收回去,姑母就不会找她的麻烦,是不是显得你在正院说话顶用?但姑母依旧去找了她,还显得你顶用吗?」
那就是变着法地照着夕珍脸上扇了一巴掌,这是不行的。
可是夕珍说:「那有什么打紧?她在王府,我真嫁了尤则旭,她根本管不着。」
玉引反问她:「她在王府,可她是与世隔绝吗?」
夕珍一滞。
玉引担心的,其实是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会闹得未来的公婆对夕珍不好。
其实一般来讲应该不会,她此时去镇了尤氏,明摆着就是给夕珍撑腰。可是就尤家那个行事作风……
她谨慎地按尤家的逻辑想了想,觉得人家指不定就会给解读成自己并不在意这个侄女的颜面,只顾着自己出气,继而给了他们看轻夕珍的理由——虽然到时她也能再出手护夕珍,但这不少无缘无故给夕珍添麻烦吗?
是以玉引琢磨着,一方面这个威暂不能立,另一方面得先提点提点将来的「亲家」。
于是当晚,她跟孟君淮说了这想法,然后说自己想请尤则旭的母亲进府来坐坐。
孟君淮听完后笑趴,闷在枕头上笑了半天没理她,笑得玉引都蒙了:「笑什么啊?这是正事啊!」
「哈哈哈哈哈!」他继续笑了一阵,「你真是……为孩子操起心来就没边!怎么就逼的你学着他们的思路想事了?这可不容易啊!」
「你讨厌……!」玉引挥拳捶他,怒瞪,「我就是自己胡想了想,也没说一定就想对了。你就说这事行不行吧,我现在请他父母进来见,合适吗?」
「合适合适。」孟君淮仍还笑着,「正好过年,请进来坐坐没什么不妥,两家见见把婚事定下,也省得有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她一时觉得他在指什么别的事。
而他的下一句是:「我还得跟你哥哥说一声,也给夕瑶寻个夫家。」
「怎么了?」玉引锁眉。他执过她的手握了握,神色深沉:「近来几位兄长突然都开始给自家孩子寻亲……时间太巧,巧的不正常。我担心是有另择储君的风声透出来引起的,如若是,他们先行和谢家攀了亲,你们谢家日后就要不好做人了。」
「啊?!」玉引一瞬间紧张起来,他叹了口气,又说:「我还在想,我们要不要避去别苑住住,过了这风头再说。」
玉引听得一愣一愣的,迟疑道:「这么严重?本朝惯是‘父死子继、兄死弟及’……皇长子不能立,就该是二哥平郡王啊?」
孟君淮摇了摇头:「二哥最长但母族出身低,四哥则是太后所出。再论其他,三哥是太贵妃所生……十弟同样是太贵妃所生又在父皇面前得过脸,这两年虽守着皇陵没动静,但一旦再争起位来,未必就没人捧他。」
被他这么一说,玉引忽而觉得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