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几个原本该近前侍候的宦官这会儿都戳在了外头。没什么事干,压着声说几句闲话是难免的。
几人就探讨了一番王爷王妃现下算怎么回事儿?正聊得起兴,眼尖的一个一挤眼:「别说了!」
他们循着望去,一看遥遥走来的那位,都下意识地梗了下脖子。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
因为王爷心情不佳,他们也摸不清王妃现下心情佳不佳,资历最老的一个堆着笑过去硬着头皮小心开口:「王妃安好。」
好在王妃虽然瞧着气色欠佳,口气倒还温和:「嗯,我来看看王爷,方便么?」
那宦官心里头迅速斟酌了一下。
王爷是把他们都轰出来了,可是没说不见人。那说得台面点儿,王妃在府里也是一等一的主子,由不得他们擅自阻拦;说得私心点儿……他们也不想因为王爷王妃间的事儿受夹板儿气!
要是王爷当真记恨了王妃,就让他跟王妃发火去吧!
那宦官想得明白,当即便笑着一引,恭请玉引进去。玉引迈过门槛还没说话,侍奉在案边的杨恩禄脸色就白了:怎么让王妃进来了?!
他是真怕这二人吵架。老实说,这些年他们府里头过得比别的府平静多了,那跟王爷王妃处得好分不开。他们处得好了,底下的妾室再怎么闹腾都溅不起大水花,但王爷若跟王妃翻了脸,一夜之间后宅就得乱。
杨恩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忍不住地给玉引递眼色,想暂且把她劝出去。但玉引没注意,她的目光全在孟君淮脸上。
「……君淮?」她迟疑着唤了一声,本在看着书怔神的孟君淮一滞。
他抬起头,才发现她离案桌就三两步了。
「怎么了?」他仍有点怔,玉引踌躇了会儿:「君淮你……别生气。」
啊?
她继续解释了下去:「皇长子说得确实在理。我知道你心疼他,可是你这些日子给钱五用的刑也不少了,逼问不出便是问不出了……皇长子这样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本也算最后一次问话,他依旧没说,显是咬死了就不打算说了!」
第二十八章
话刚说完,她余光睃见他站起了身。
玉引有点慌,下意识地退了半步:「你要是真为这个不高兴……」
她想说,你要是真为这个不高兴,我也还是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不过他先了一步说:「我没不高兴。」
啊?
玉引抬眼,孟君淮双手扶住她的肩头,笑得有点无奈:「我就是……确实很为皇长子惋惜,想缓一缓。这可能救他最好的一次机会,但是……」
他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
他眼底一片哀伤,玉引滞了一会儿,伸手将他环住:「你想开点,有时候人各有命……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他显然是真的不想再说这个,复一哂,只说:「这几天害你多心了?别当回事。」
「这都是小事儿……」玉引松了心,正想再宽慰他几句,倒被他将她往怀里揽的动作噎住了话。
刚开始,她以为他是想哄她,过了会儿却听得他重重地吁了口气,好像这般很令他安心。
——不知怎的,这种感觉比他真的哄她还让她高兴一些。她一直享受这种感觉,享受这种他需要她、或者她需要他的感觉。
几尺外,杨恩禄眼都瞪直了。
没事儿啊?
他们上上下下一帮人提心吊胆瞎琢磨了好几天,合着没事儿啊?
这就抱上了啊?
那他们瞎紧张什么啊?
弹指到了八月,在尤则旭与夕珍正筹备婚事的时候,齐郡王回了京。
准确的说,是被押回了京。
两年多前他去南边赈灾,现下赈灾事宜已收了尾,循理来说是办了个漂亮差事。这样被押回来,自然引起不少议论。
刚开始众人甚至连他是什么罪名都不知道,后来倒是传出了个罪名,模糊不清地说他在当地收受贿赂。
当然,有些风声还是传了出来。不少人都在说,其实是他趁在南边办差,勾结了几个得势的奸宦。只是皇帝的亲弟弟勾结宦官这事说起来太丢人,有损天威,因此寻了别的说法。
但民间怎么说都无所谓,毕竟就算是再平静的时候,民间也爱传些皇家的奇闻异事出来,大家不过都凑个热闹添一耳朵,搅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