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淮?」玉引迎过去,孟君淮紧皱的眉头在见到她时一松:「还不睡。」
「哪睡得着?」玉引叹了口气,见他拿着一叠纸,似乎是供状,又问,「审出来了?」
「买通的人倒不少,你看看吧。」孟君淮信手将供状递给她,然后径直拐去了卧房。玉引跟着进去,见他疲惫的坐去了榻边,便也直接坐到他身旁看。
她翻了翻,这一沓里总共是七个人的供词,但居然没有哪两个是一样的。
第一份,那人说是被香盈买通,说香盈因为在府里久无名分,所以记恨阿祺,因而痛下杀手想有个了断;
第二份,看名字是个侍婢供出的,道是被世子支使,因为世子觉得阿祺近来的做法有辱门楣,想清理门户;
第三份则把罪名安到了玉引头上,说玉引嫌阿祺这样惹事,害她在京里也被议论,同样也是清理门户的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说是北边妾室嫉妒的,说从前被废黜的江氏、顾氏记仇的,说朝中官员因与锦衣卫有恩怨所以报复到阿祺头上的……
这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各种原因,还条条都看着有点道理,玉引心里也直呼服气!
但到底哪个是真的?她扭头问孟君淮的看法,孟君淮冷笑:「没一个是真话。」
玉引撇嘴,而后他就认真给她理了一下哪份供状里哪句话有破绽、哪两句话前后矛盾什么的,让玉引直感叹他这些年在锦衣卫真没白待!
可问题是……依旧不知道是谁啊?
玉引又问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孟君淮沉吟了会儿说:「得审香盈。」
玉引:「……」
她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觉得是谁也不可能是香盈。孟君淮则说:「但粥是从她那儿出去的,就算不是她,也只有她最清楚上一个端粥的人是谁。」
这道也有道理。这样的宴席阖府上下都很忙碌,来来往往端菜的下人太多。她又因怕皇长子出事,把大半人马都遣去了前头盯着,后面有点疏忽是难免的。因此若想让旁人去回忆这个人是谁会很难,从此人手里接过粥的香盈算是其中比较可能记住他的一个。
玉引想了想便说:「那也用不着真‘审’,我先去问问她,若问不出来再说。」
孟君淮点了头,玉引便起身出了房门。
香盈暂时是被押在自己房里,玉引进屋时她也还没睡,正坐在床边发愣。
见玉引进来,香盈便站起身施礼。玉引道了句「免了」,她下一句便是急切的:「二公子怎么样了?」
「……」玉引一喟,拉着她一同落座,告诉她不用担心,然后就问她还记不记得后来来给她送粥的那人的长相?
第四十四章
香盈懵住,苦思了须臾后摇头,说当真没注意。
玉引心里一沉。
「王妃您信奴婢,奴婢绝不能干毒害二公子的事儿!」香盈道。
接着她想了想,却又说:「您若不信,叫人查奴婢就是了……唉!审审也好!奴婢确实见过那个人,还说了几句话呢,没准被人一逼问就能想起来了!」
香盈也是担心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想帮忙又帮不上,唯一能帮上的地方她还想不起来。
她好怕当真是有什么人想害二公子,那若这一次没大事却没查出是谁的话,还有下次怎么办?!
玉引自不能这会儿顺着她的话就把人押去审了,只尝试着启发她继续回忆之前那人。比如他说话是什么声音?从声音能不能判断出年纪?记得什么神色不?若记得神色就能想到点长相了……
这法子有用,但不得不说十分吃力。
问到后来,玉引都忍不住在想,要不然就索性把膳房上下全押去审好了。
总共大约是三四十号人,她也不草菅人命,只是想把这事问个明白。再说那粥本就是膳房出来的,这三四十号人总也不可能个个无辜。
但在香盈低头苦思那宦官到底有多高的时候,珊瑚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娘子!」
珊瑚鲜少这样失态,却仍没顾上,扶着门框缓了缓就又说:「二公子、二公子醒了……醒来就急着要见您!」
「我这就去!」玉引一应,余光一扫见香盈满目惊喜,又向她道,「我先去,若方便的话,明后天让你去看看。」
「嗯,奴婢不急。」香盈舒着气,口吻比刚才轻松多了,好像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