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不是重楼。
王玉娇头上冒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刚才她已经腹痛难忍了,现在,听到莫小姐如此逼人,拿了十三家赌坊还不够,还打着王家钱庄和大宅的主意,叫她怎么能不急。
“小姐?”一边的刘虎发现了王玉娇的异样,“小姐是不是旧疾犯了?”
旧疾?
莫笑皱起眉头,这王玉娇脸色青白,的确是腹痛的体征。
她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世界一片黑白。
原来真是有旧疾。
莫笑再一眨眼,眼前是王玉娇捂着肚子强忍疼痛的样子。
“既然王大小姐身体不适,那这赌局改天再约,七天之后吧,到时王小姐应该就舒服多了。”
“七天?”王玉娇一愣,这莫小姐是神仙么,连她腹痛一般是在七天后会缓解都说得准确无二?
“对,七天。还是刚才那句,赌什么,怎么赌,你说了算。”
莫笑又看向重楼,“莫家医馆的伙计?拿上银票,咱们走吧。”
重楼一挑眉,呵呵,记到现在呢。
手往桌上一捞,九十万两银票已经在了手里。
“剩下的十三家赌坊嘛,还是先放在王小姐手里,等七天后的赌局再定输赢。”莫笑向着发愣的王玉娇说完最后一句,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围成一圈的赌徒们自动让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以目光敬送二人。
到了门外,莫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出来,一边咋舌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直拍。
“妈呀,从来没有做过恶人,刚才这一下真让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她转身后退着走,朝慢悠悠踱着小步在自己面前的重楼道:“怎么样?我刚才的表现不错吧,有没有侠女的感觉?嘻嘻,你注意到没,可把王玉娇那小美人给吓得不轻,那小脸是刷白刷白的。哼,谁叫她纵容手下强抢别人的东西,还出手伤人。吓吓也是她该的。”
莫笑撅起了嘴,朝重楼啰嗦了一大筐。
重楼摇摇头,“真没做坏人的潜质,才整蛊了那王玉娇这么一下,你就心软了。想他爹,当年夺许百胜家业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心软。”
莫笑扁嘴,还真是被重楼看出来了。
这家伙,有时还真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好处是跟他说话不累,有时不用说话,只用一个眼神就可以了。
坏处是,每次都会因为猜中她的小心事而用眼神讥讽她,偏偏她还没得反驳。
咦?不对。
莫笑突然想起重楼刚才话里有个问题。
他刚才称呼许百胜为许百胜?
不是应该叫爹么?
莫笑两眼一眯,“你这次不要跟我说,许百胜也说让你叫他做许百胜吧。”
“什么?”重楼听得一愣。
“别装傻了,你刚才称呼许百胜为许百胜了,我虽然没有你狼狗似的听力,可是我听得很清楚,你不用狡辩。”
“我为什么要狡辩,本来我一直都是叫他做许百胜的呀。”重楼大大方方地一摊手,“因为许百胜在我出生那天做了一个梦,说我是天上金龙借腹投胎,原则上并不能算做是他的儿子。你知道的,许百胜一向信这些,所以,从小到大他一直都让我叫他做许百胜,而他也从不称呼我为儿子,只叫我做公子。这事赵家爷爷也知道,不信你可以去问他。”重楼甩甩手做无辜状。
“啊?”莫笑顿了脚,“不会吧,还有人迷信成这样,自己亲生儿子不认,相信一个梦里的虚无之说?”
“嗯,的确有这样的人。”重楼扁了扁嘴,再次显示自己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父亲封建迷信下的受害者。
果然,小可怜的模样立即成功牵引起莫笑心里那颗恻隐之心。
“没事没事,怎么叫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只要心里的感情是父子就好了。你看,你父亲那么重视你,而你也不是也挺孝顺你父亲的嘛,把一包药保存了这么久,事隔多年还专门回来查找真相,如果许百胜泉下有知,心里也该满足了。”
莫笑伸手在重楼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这个时候,她觉得她作为他的东家,送上点安慰是应该的。
重楼歪头看了看她拍在自己肩上的手。
明明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子,却总把自己当大姐大一般,一双手如葱般细白鲜嫩,却努力张开像苍天大树一般为她关心的人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