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跳了,现在想想,那是唯一的生机,但,是一命换一命的生机。”
莫笑沉默,当然是一命换一命,她听李梓桑说过发现赵三春尸骨的地方,崖高不说,崖下还是碎石谷,能生还一人已经是奇迹了。
“我躲在春娘的身后,只觉得风很大,吹得我露出在外的手脚像刀割般的疼。突然啪地一声响伴随着猛烈的撞击,我晕了过去,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还在春娘的背上,她的手死死地反扣在我的腰后,但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因为她的全身冰凉而且僵硬,甚至于我想挣脱开她的手也不能。后来,我发现我们原来并没有落地,而且坠落在一棵突出崖壁的树干上,下面是看不底的山谷。”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我饿得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当时以为我可能就这么死了。也不知又过了多久,迷糊中,我听到了一个好听的歌声,是一个小女孩的歌声。我精神一震,我知道自己最后活命的希望来了,我用尽了全力叫出声音来,可是那声音还是很小,我不确定会不会有人听见,也许根本没人能听见的,山谷中的风那么大,我的位置那么高。正当我放弃的时候,我看到了眼前一片飞舞的袍子,青灰色的。”
“那袍子飞舞着向我慢慢地靠近,我用力抬高了头,只见他踩在树叶之上,如仙人一般地朝我走来。我知道我得救了,我终于得救了,高兴得居然就地昏睡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是因为口里一阵苦得恶心的味道。我睁开了眼,眼前却是一个扎着两个小羊辫的小女孩儿,她见我醒来便呼唤着其他人。我这才发现原来我的身边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一个就是刚刚从悬崖上救我下来的,我后来的师父,另一个是女孩儿的父亲。”
“我吐了吐舌,问道,怎么这么苦?小女孩儿道,因为你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呀,那药丸虽然苦,但能提气醒神。她皱了皱眉头,说,那药丸可苦了,若是她也不肯吃,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来,手帕层层打开,里面有一颗糖。她将那糖拿起放进了我的嘴里,道,苦就吃颗糖,吃了就甜了。”
重楼说到这里,突然看着莫笑问:“你可知,那女孩是谁?”
莫笑心中一动,指着自己道:“你不会想说是我吧?”
“你居然真的不记得了。”重楼摇头,失望的神情从眼里流露出来。
“真的是我呀。”莫笑在心里吐了吐舌,当然不记得,她又不是那个莫笑。原来这重楼会来医馆,是因为原主莫笑的赠糖之恩呀。莫笑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味道。
“对了,那你就跟着你师父学艺,一直到前些时候才回来三阳县?”莫笑又问。
“也不是,之前和朋友易容回来过,打听了些事,算是解开了些疑问,而这次,是想做些了断。师父说过,恩怨困身,只有将恩怨了清了,才能自在。”
“哦。”莫笑了然,欠情未还,欠仇未报,的确是让人不能轻松。
重楼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但莫笑已经不想再问了。
她扬手在嘴边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既然许世聪那边已经答应了,那赌局的事就不用操心了,从明天开始,你就专心帮我准备新铺子的香料,咱们准备好好地赚银子吧。”
重楼有些意外,他以为,她还要问些什么的,但并没有。
“好,你记得工钱给足了就好。”别人不问,他也不用说了,当下,重楼站了起来,往窗外一跃,没了身影。
莫笑皱起眉头在后面叫:“下次给我走门!”
远处响起了重楼哈哈哈的笑声。
莫笑一撇嘴坐了回来,重重地喘了口气往面前的小桌子上一趴。
按目前看来,一切都还算顺利。
赌局胜负已定,周家的赌馆和宅子可以如愿拿回来。
而案子方面,如果真是重楼做的,那李梓桑在许世聪和许世杰身上自然查不到什么,久而久之,这就会是一桩悬案,再后来,谁也不记得这桩案子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重楼看牢了,圏养在医馆里,不给他再有机会去惹人注意,尤其是惹李梓桑注意。
嗯,对了,明天再给他准备三个人的工作量,她就不信累不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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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自己房间的重楼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痒苏苏的鼻子,脑里突然闪出某个女子叉腰瞪眼的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