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想,见你。”
“我也,想见你。”
茹玉说完,一股热流瞬间涌上,夺眶而出。
“别哭,你还有我。”
第20章 去见他
1
茹玉老家丧葬的礼俗中,有一项是请锣鼓队。那是一种三至五人同时吹着唢呐,打着鼓,敲着锣,对着底下俯身跪在一起的孝子孝孙们,佐以高亢转扬的宣唱,来表达吊唁的一种形式。
这队人从几百米开外就一路热热闹闹的行进着,表达着来人的哀悼,直到进门依旧响着。
据说,这是为了增加丧礼的热闹气氛而形成的。谁家的锣鼓队来得越多,越说明这家人后辈有出息,人缘好,有面子,越让人羡慕。
一天下来,不知如是跪了几次,对于民俗,茹玉自是尊重和配合的,但她心里却逐渐开始感到麻木。
这种身前冷漠身后孝,做秀成分偏多的葬礼,恕她真的融入不了。
茹玉拎着水桶给院子里,多数已经凋败的花草重新整土除草,浇上水,茹玉没期望它们会再度回活,她只是打心底里感到心疼,也感到孤独。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有谁注意到这些花草呢?这些奶奶生前最爱的花草,奶奶能放任它们枯萎生草,想必,她早就已经没有了心力。但她仍旧自己独自撑着,不给远在他乡为生活挣扎的孩子们添一点麻烦,直到彻底倒下。
“我要那个,我要嘛,你不给我我就不吃饭。”
耳边传来一个小孩儿哭闹的声音,茹玉转头看去。
“现在在乡下,我去哪里给你买?我们回去再买好不好?”茹玉的表姐蹲下身抱着儿子哄道。
茹玉神情麻木,又转回了头。
茹玉想起有一年春节后,爸妈照例出门。她像往常一样乖乖坐在角落,看着他们拎包走入清晨的冷雾,然后消失。
奶奶摸着她的头跟她说:“茹玉啊,不会哭闹的孩子没糖吃。”
可是,奶奶又何尝跟她不是同一类人?
茹玉收起心绪,俯身捧了杂草将它们丢到柚子树下。回身的时候,她见到表姐的儿子此时竟然来到花圃边,正蹲在水桶边玩着水。
“浩浩,妈妈平时有教你不能玩水的吧?冬天玩水会感冒的,感冒了要打针吃药,你会不会怕?”茹玉将孩子的手臂从水里拉起来。
“哼。”那孩子看了她一眼便气哼哼地走掉了。
茹玉摇着头一笑,继续捧走最后一点清理下来的杂草,但她回身之时,她竟然又见到浩浩回到了水桶边继续玩水。
茹玉微微蹙眉,本欲再次上前制止,谁知那孩子竟一瓢水舀起来朝她身上泼来。她始料未及,被泼个正着。
“浩浩!”惊呼的是茹玉的表姐,而不是茹玉。
2
茹玉抹着身上的水,朝离大伯家两百米外的自己家那个平房走去。
刚进自己房间的门,茹玉便见他爸侧背对着门口,而他手上正拿着茹玉的包,在里头各种翻找。
茹玉咬着唇,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掏出钱包,将里头为数不多的几张纸币抽出,胡乱一卷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跟着她又见他很是粗鲁的将她的包重新丢在床上,“啪”的一声,不是很响,但却重重地捶在她的心上。
茹玉她爸终于转回了身,他脸上先是失望,跟着在见到门口站着的茹玉,他明显被吓了好大一跳,整个身体朝后退了一步,很快便又理所应当的镇定下来。
“这么大个人,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吱一声。”茹玉她爸隐去脸上的一点点不自在,责怪道。
茹玉看了眼自己被胡乱扔在床上的包,走进去。
“爸,以后,请不要再翻我的东西了。”茹玉捡起自己的包,将它在床边的柜子上放好,垂着头一脸麻木地轻声说。
茹玉她爸先是眼神闪躲,而后脸上瞬间变得难看,扬声反问她:“我看一下怎么了?你是我女儿,你的东西,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我是女孩子,总之,爸,我的包你还是不要再翻的好。”茹玉心潮微微起伏,却又说不出难听的话来。
“你以为我想看你的包,就这点出息,就这么点钱,还辞掉工作,我对你还能有什么指望?”茹玉她爸抽出上衣袋里的那几张钱,捏在手里甩得哗啦作响。
茹玉放在腿侧的双手微微攥紧,下身湿掉的部分越发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