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玉无奈地笑着翻了个白眼,用手指戳了下高桐的腰,让她瞬间破功。
“好了好了,饭我来做,碗我来洗,地我来拖,您嘞就坐着看电视养伤就行了。”茹玉挑了两根莴笋放进推车里,认命地认领了任务说道。
听茹玉这么说,高桐顿时笑了,还不忘老同志做派地拍了拍茹玉的肩背调笑说:“玉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算你还有点良心。”
“懒得听你胡扯,”茹玉双眼在蔬菜之间来回游走,不知道要买什么好于是问高桐的意见,“你还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都可以,哎,话说刚才那个白色车子里的灰色先生,还真的挺帅的哈。”高桐拿起近旁的一条胡萝卜,脸上是一副花痴的表情将其上上下下地端详着。
“这个傻子,我不认识,溜了溜了。”茹玉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了眼高桐,然后便赶紧推着推车走了。
只是,才刚刚走出没几步,茹玉脸上的表情就又开始变得有些落寞了。
2
晚上吃完饭,茹玉收拾完毕后正要回房间,忽听高桐的房间传来音乐声。
“努力爱一个人,和幸福并无关联,
小心啊爱与不爱之间,离得不是太远,
吞下寂寞的恋人啊,试着辛苦的去了解,
却是遗憾少见有谁如愿,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越是相爱的两个人,越是容易让彼此疼,
疲惫了,放手了,不值得,不要了......”
茹玉停在原处有些微酸地听着,这首不期然撞进耳朵的,带着些熟悉又稍有些陌生的旋律。只是随着音乐往后,她鼻头那股微酸变得越来越浓,眼眶也渐渐变得有些温热起来。
以前懵懵懂懂反复听这首有些小众的歌,依然不能明白歌里真正唱的那种哀哀切切的心情。
后来亲身经历了,心绪随着年龄增长而沉积发酵后才忽然明白,这歌里唱的被爱弄得伤痕累累的恋人,在放手心碎走掉后的无奈和寂寞,但她却是再也不敢听这首歌了。
以前看书,茹玉看到类似“将记忆尘封起来,让自己再也不要想起一些人一些事,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一些”的话,她也试着这样去做了,如今发现,这些都是徒劳。
因为,记忆只需要一丁点地线索,便能带你在漫天白雾里重游一遍当初的事迹。它就好像是个拥有万千触角的混沌体,强大到让你难以想象。
只是,记忆也有缺陷,它模糊不真切,它还断断续续无法连贯,特别当一个人再也不去温习它时,它的这两点就表现得越发明显。
茹玉没有设想过自己会在这座远离家乡的城市,再遇见袁涤。不止这种遇见,任何一种遇见,她都未曾设想过,甚至,这些年,她都甚少去回想这个人。
所以当下当她回忆往昔,发现记忆里的那张已然模糊的脸,只能借由下午那张突然撞进眼帘的脸来刷新后,她才能不在“他那时到底生了个什么模样”的问题上纠结,因此回忆才得以更顺畅进行下去。
“傻子才争吵啊,落叶是树的风险,
情感是偶发的事件,用偏方治好失眠......”
音乐声像是故意跟茹玉作对似的,一直不停地循环地播放着。
在音乐声中,茹玉终是忍不住想,若是当初她能勇敢一点,若是能撇开所有外在因素,不管不顾站在他身边,他们现在会不会是另外一种情形?
但不管是那种,两个人应该也有一半的可能,不会像下午一样,如两个熟悉的陌生人般四目相对后,只能选择无言地各自离开。
茹玉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眺望窗外黑色的夜的幕布上,点缀着的星星点点如珠串的灯火,在灯火的尽处,她好似看到了当年那条乡村公路上的某个夜晚。
3
那时茹玉为了考上最好的高中,而参加了学校组织的补习班。
补习总是到很晚,但茹玉家又住得极远,每次回家时班车都停运了,她只得硬着头皮,披着星辉和月光,走半个小时马路,头皮发着麻,身上渗着汗过村路坟地才能到家。
后来有一天,她走着走着,忽然在除自己的脚步声外,还听见身后传来“滴滴滴”的诡异声响,像是自行车的车轮转动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在没有人的路上听来,相当的令人毛骨悚然。最让她感觉惊悚的是,她快,那个声音也快,她慢,那个声音也跟着变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