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有十万石。」
苏然倒吸一口凉气,如今一亩田的产量不过两三石左右,这个数字太过庞大,导致她不能直观地想象出来,只知道够她吃几辈子了。
「这么多粮食能养活多少人?」
「三万将士半年的口粮。」
目前诚王治下的兵将约有五万人,其中死忠的亲兵只有一万人,如果胡海真的准备了三万人的粮饷,一旦突然发起进攻,而凌州城的供应又跟不上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幸好,提前挫败了他们的阴谋,苏然打了个哆嗦,感到一阵后怕。
既然已经找到了粮仓,剩下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操心了,她被地下沉闷的空气熏的有些透不过气来,眼看诚王打开了仓门仔细检查着粮食的状况,她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便轻轻朝楼梯口走去,打算先出去透透气。
可是,刚踏上第一层台阶,一道黑影掠过地窖口,随后「哐当」一声,地窖的盖子被重重关上,窖内顿时陷入一片暗黑之中!
微弱的光线突然被遮挡,黑暗袭来,不安也随之笼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然回不过神来。
身旁突然掀起一阵急促的气流涌动,抓在手中的烛火瞬间熄灭。
诚王飞奔而上,一拳重重砸在了顶盖上,木盖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出现了一丝裂缝,诚王再接再厉,连续出击,重重砸了三拳,细碎的木屑洒落,从缝隙中隐约可见盖子上方还压着重物,诚王反复尝试了多次,也未能将窖盖打开,最终只好放弃。
他们被困住了!意识到正在面临的困境,苏然木木地坐在了楼梯上,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之中,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这里的氧气密度本来就比较低,现在又成了密闭空间,不知道他们能撑多久,此刻,她有些理解地震中被埋在废墟下的人的心情了。
诚王在苏然的身边坐下,胳膊搭在膝盖上,看着苏然萎靡不振的神情,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交给她道:「这枚‘钟馗除祟’得高僧开过光,每次征战前我都随身携带,你留着吧,此次也定能遇难成祥。」
不安的气氛渐渐沉淀了下来,苏然心中的慌乱也被他那沉静的气质所安抚,她接过玉佩,默默地抚摸着泛着晶莹光泽的翠玉,玉面正中雕着一个虬髯大汉,黑暗中看的不甚清楚。
也许是钟馗的正气影响了她,她对着诚王的脸微微一笑,视线微垂,落在了他修长的手指上。
「殿下的手破了。」刚刚剧烈的撞击使得指关节擦破了一块,苏然的心无预兆地抽疼了一下。
「小伤口,无妨。」
苏然盯着那伤口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执起了那只受了伤的手,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拿出自己的手绢,抖落了裹在里面的香片,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了起来,微凉的指尖点点触碰着温热的掌心,若有似无的触摸带来一阵阵麻痒。
「虽说殿下习惯了刀光剑影,可这些伤口在关节上,若不快些好起来,会带来许多不便和困扰的,」也许是想快些熬过这艰难的时刻,也许是受不了内心越来越鼓噪的跳动,苏然很想和他聊聊天,「殿下受过最惊险的伤是哪里?」
「腹部,在山里,被狼群袭击。」
苏然的脑袋里立刻出现了一幅画面,阴森的夜里,幽怨的嚎叫声响彻山谷,绿莹莹的眼珠子闪烁着绿光,一阵不寒而栗。
「嘶,狼的眼睛,圆溜溜的,绿莹莹的,大半夜的能把人吓破胆来。」
听着这话,诚王不语,抿着唇轻笑了一声。
苏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继续说道:「我从江南一路来到凌州,也见识了不少呢,魏南的温泉山,庐门的绿林大会,还有青峡的花脸姑娘,都是很有意思的风土人情,殿下去过许多地方吧,哪里最难忘?」
「蜀州,山水绮丽,风光甚好。」
「山水好的地方美人也多,想来有不少佳话呢,若是我也能去看看就好了,对了,那里的吃食可美味?」
「辣。」
诚王的话语十分简练,没说两句就有些冷场,苏然正绞尽脑汁找下一个话题的时候,冷不丁的听他问道:「你也知道辣子?」
「嗯?」
「上回听你提起过,这是蜀州才常吃的食材,江南少有人知,你是如何知道的?」
天哪,这件小事他怎么还记得?
「这个,因因因为,住在菜头庄的时候,在一个卖货郎那里看到过!」苏然紧张地打了个嗝,呼出的气都是热辣辣的,她慌乱地岔开了话题,「嗯,听说凌州城往北就是大草原,绿草茵茵,蓝天白云,想来那里的人们每天无拘无束地骑马放牧,也是一件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