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煊_作者:印久(103)

2019-01-04 印久

  载振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只觉心跳如脱缰野马,随时要跳出胸膛。他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那人雪白如玉的肌肤和微微隆起的胸丘上……可惜惊鸿一瞥,里面人大概是怕冷,很快将一件白色浴袍穿上了身。

  载振兀自抑制不住激动,一面把梁大夫暗骂了几句,一面又奇怪:“我以前对着她如一块棺材板,纹丝不动,怎么今天才看了一眼,就好像毛头小子,恨不得冲进去就压倒呢?”

  里面的人轻咳了几声,自言自语地说:“死丫头,怎么不回来了?算了,我自己穿衣服。”

  载振淫心大炽,忽地从屏风后蹿出来,扑向那人。

  他准拟一扑必中,哪知一阵清风掠过,面前的人倏忽间到了身后,他脚下被人绊了一下子,身不由己,仰面跌倒。

  有这能耐的,自然不会是韦景煊。

  穿浴袍的韦春龄一脚踩在载振胸膛上,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头发上的水珠,掉到了载振脸上,他昏头昏脑地舔掉了。

  韦春龄忽然一笑:“原来是贝子啊。”

  载振腆着脸:“怎么,我自己的夫人,我抱不得吗?”

  韦春龄收了脚,往一张椅子上一坐,她说:“你要现在圆房吗?我怕麻烦,你自己脱吧。”

  载振吃惊地瞪着她。

  韦春龄说:“不要啊?不要算了。”

  “要!要!”载振腰部一用力,从地上跳起,三下五除二,扒光了自己。他心中其实还有些疑虑,但欲令智昏,此时只想快点抱韦春龄。

  韦春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口角的微笑已经变成冷笑,她点头说:“好,省力了。”

  她不知从哪儿变出把小刀,载振只觉下身一痛,一低头,吓得手足发软,魂魄半散。

  韦春龄迅速给他点穴止血,又抽出自己浴袍的腰带,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载振要叫,被她一巴掌打了回去。载振从天堂落入地狱,满心怨苦,满腔憎恨,看到韦春龄冷冷的眼神,不知这个疯子还有什么惊人之举,竟吓得不敢作声。

  韦春龄说:“大少爷,本来我要杀鸡取卵,现在手下留情,只要了你两颗蛋,你知道吗?”

  载振满头冷汗,仍旧不敢说话。

  “你别怨我,要怨,就怨你阿玛,怨袁世凯,谁叫他们当初出主意,抢我过门呢?我知道你是个要面子的人,放心,你少了什么,别人不会从我这里知道半点,只要你谨言慎行,还如以前一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你怎么说?”

  载振连忙点点头。

  “你可想好了再答应,若出尔反尔,我脾气不好,一怒之下,可就不止要你的下面,还要你的上面了。”她说着揉了揉载振的脑袋。

  载振憋不住,大哭着连连点头。

  韦春龄这才收手,冲外面叫:“小钩子,进来帮大少爷穿衣服!大少爷要赶去见西斯医生呢。”

  第41章 废墟

  尚未入夜,八大胡同处已经热闹起来。陕西巷一幢三层楼高洋房门口,白纱灯高悬,黄铜牌上写着“群青班”“一等”。

  韦景煊三年前第一次被韦春龄带到这时,还惶恐不安,现在却已经是此地常客了。前天,他不知为什么事又和那木拌了嘴,下午跑来这里,呆了两天两夜,至今未回。

  韦景煊再度醒来时,身边已没了人。原先躺的是谁,他记不清,也不在乎。

  窗外光线轻薄如烟,既像清晨,又像黄昏。

  韦景煊侧耳倾听,听到隔壁客人纵声谈笑,虽听不清说什么,但声音响亮,像一群初生牛犊,齐齐朝他耳边冲来。他又听到廊道里的杯盏碰撞声、门口的车水马龙声、老鸨的招呼客人声,他想:“傍晚了,我该回去了。”

  他想是这么想,身体却像被深海水草绑住了,更往深处拖去。他懒洋洋地听任自己沉沦,心里涌起股巨大的哀伤,近乎绝望。

  他想:“我是完蛋了,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句话,他已经问了自己三年,始终像檐水滴石。这次,也跟以往一样,仅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石头一无所动。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进来了,她走到镜子前补妆,从镜里看到韦景煊,笑说:“你可算醒了,酒量差还使劲灌。肚子饿不饿?我让人盛碗莲藕粥来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