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石风敛下眼皮,收下第四颗玻璃糖:“没有。”
海里只有两颗玻璃糖了。
第五颗玻璃糖……
——八年来,你有没有很想很想我?
“你想不想涌炀岛?”
袁石风收下了第五颗玻璃糖:“想。”
最后一颗玻璃糖……
——你有女朋友了吗?
“………以后少喝点喝酒。”海里咬紧嘴唇,把攥的死死的玻璃糖递了过去,第六个问题始终没有问出口,显得苍白无力。
袁石风接过最后一颗玻璃糖,他的手真大,能握住六颗玻璃糖。
袁石风笑了,大抵觉得海里还是孩子气的。他起身,说等会儿,拿着车钥匙出去了。很快又回来了,手里抱着客厅架子上那个玻璃罐子,里头装满了许许多多的玻璃糖。袁石风把这一整罐玻璃糖放在她的面前,揉揉她的脑袋:“本来就送你的。”
拧开盖子,把六颗糖放了进去。
这一个晚上,袁石风开车送海里回学校,海里抱着玻璃罐子,坐在走廊里哭了很久。海里有很长时间没有来找袁石风了,袁石风也忙得很,在海里军训的这段期间里出了趟差,挑了个助理一道儿跟去的。助理挺忠厚,让袁石风坐后头休息,他来开车,袁石风挥挥手,说不用,自己握着方向盘开了四个小时的高速。开的速度稳,不争不抢的。
助理后来才想起出发前沈炎特地关照过的话,说袁石风就一点奇怪,开车喜欢自己开,是宁愿开得慢点也要提前出发的性子。袁石风一路开着车,助理也不大好意思打盹,挺直着背在旁边正襟危坐。俩人本想着办好事就赶紧回来,但车子开到闹市区,袁石风突然就把车靠边停了。
袁石风摇下半边窗户冲外头看了一眼:“下去逛逛?”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问完这句话就打开车门下车了,助理跟在他的后边,和袁石风一道儿走进了马路对面的商场。一楼卖的是珠宝,袁石风闲着步子走,大抵是在看橱窗柜的,眼神也刁得很,粗略地扫一眼,没满意的,脚步紧跟上了眼神的速度。
助理觉得奇怪,来这儿买什么呀?
袁石风开口了,问:“你家就你一个小孩儿?”
助理是刚毕业的学生,小不了袁石风几岁。但他看到袁石风的第一眼,就是被袁石风怔得死死的,觉得袁石风忒老成。袁石风的确是老成的,公司上下这么多人,有些都是比他岁数大的,但他拉长脸不讲话,谁也不敢吭一下声。助理从小道消息里挖到关于袁石风的二三事,听得他高中毕业就出来干活了,开始在他舅舅手下运运建材,后来他舅舅惹事儿了,袁石风接了他舅舅的活计干起了包工头,他年纪小,民工不听他的是常事儿,后来干脆和袁石风横着干。袁石风还真跟他们干过架,二十出头点的小伙子,就在工地上跟一群民工干过架,不要命的很,自己伤的惨,但也是把一群人打得服气了,没人敢再跟他抬杠。他狠是狠,但也讲信用,不拖欠工资,甚至帮下面的人一起讨要工资,他向上头讨要工资的手段也高明,去办公室一坐,门一关,茶一杯,三个小时,总是能把钱要到手的。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跟他做,他年轻,脑子好,狠得起也圆滑得起,像块吸铁石一般,把资源源源不断地吸到身边,如今开的这家建筑公司,外传背后有官儿撑腰,但是不是,恐怕也只有袁石风自己知道,但他确实是厉害的狠角色,这点在圈子里恐怕没人会质疑。
助理不明白袁石风怎得有兴致跟他拉家常,所以有点儿受宠若惊:“就我一个。”
袁石风点点头,眼神继续往橱窗里扫,项链,戒指,手镯,手链,没什么合适的。于是坐着扶梯去二楼,二楼是女装区,袁石风皱着眉溜了一圈,花花绿绿的,叹口气,又去三楼,站在三楼的扶梯上问助理:“这里有没有什么特产?”
助理眯着眼想了想:“好像……真没什么特产。”一顿,“蜜饯?”
蜜饯?
袁石风想了想,觉得海里这小丫头嘴还是很刁的,应该是不爱吃的。
三楼是鞋区,更加没什么花样儿。袁石风又问助理了:“家里就没兄弟姐妹了吗?”
助理答:“有两个表哥,一表妹。”
袁石风一顿:“表妹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