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拿过车钥匙,小跑着往前头去了,找着袁石风的车,开了锁,回头,看着袁石风黑着脸,拎着沈炎的一只脚像拖尸体一样把沈炎一路拖过来。
海里吓得不知所措:“你……你……你这样拖,会把他的皮都磨掉的!”
袁石风特别淡定:“他皮厚。”
这样的回答干净利落。说完,弯腰,拎起沈炎的领子就把他丢进了后驾驶座。真是丢,一手拎领子,一手抓皮带,像投射木桩似的把他投了进去。
只听得“呯”的一声,也不知他的脑袋磕到哪里。沈炎“嗷”的一声叫,弹坐起来,坐了两三秒,又呯的一声倒下去。
海里吓死了:“他……他会骨折吗……”
袁石风的脸特别的冷,狠狠地把车门甩上:“他骨头硬。”给海里开了副驾驶门,“进去。”
都是冷冰冰的命令口气。
海里缩着脑袋坐上车,袁石风绕到旁边,开车上门,发动车子。
后头的沈炎还在呼吸,满车的酒味。袁石风把车窗开了一半,问海里:“你也跟着他喝酒了?”
海里哪敢承认,连忙摇脑袋。
袁石风瞟了她一眼,想着下次绝不能让沈炎再接触海里。
袁石风把沈炎送回家,从他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门,一把将他丢进去,也没管他以什么姿势趴在地板上,甩了门就走。看了一眼时间,想着海里宿舍已经门禁了。
奇怪的是,明明那晚他也喝醉了,但喝醉的他,却牢牢记住了海里的学校有门禁的事儿,并且门禁的时间还挺早。
于是……这是海里第二次踏进了袁石风的家。
海里把鞋摆整齐放到了鞋架上,袁石风照旧给了她一双男士的拖鞋,海里穿着晃荡晃荡地走,袁石风看着她的脚丫子想,下次去买东西的时候得买一双小点儿的拖鞋回来。
“今天跟他吃饭都吃了什么?”袁石风一边去厨房烧热水一边问。
海里跟着他走到厨房,坐在餐桌上,捧着腮帮子晃腿:“很多,满满一桌。有很多都没吃完。”说完,看着袁石风的背影,发现他的背脊都被汗水浸湿了,白衬衫黏着背,显出脊椎和肩胛骨。
海里抿了抿嘴,问:“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袁石风把热水壶插上电,按下开关,热水壶发出小声的煮水的声音。
“他去的餐馆也就这么几家。”袁石风提到沈炎就不高兴,脸型拉长一分,“吃饱没?”
海里点头,脚晃着晃着,拖鞋就掉了,她也没去捡,光着两只脚丫子继续晃。
袁石风觉得有些饿,晚上光顾着担心他俩了,饭也没吃上几口,打开冰箱看了看,倒是有些速冻饺子,但懒得煮。哦,还有昨晚买的一只西瓜。
“吃西瓜吗?”袁石风把西瓜拿出来。
“吃的。”海里说。
袁石风把西瓜对半剖开:“你要一块块吃还是用勺子舀?”
海里笑了:“用勺子舀。”
袁石风从碗柜里拿出勺子,把一半的西瓜递给她。剩下一半被他分成块。他吃西瓜还是吐籽,海里吃西瓜依旧不吐籽,即使用勺子舀,西瓜汁也会滴到衣襟上,变成红红的一点。他穿着白衬衫站着吃,衬衫却依旧还白。
厨房这样的地方是极温馨的。
冰箱,微波炉,砧板,碗,筷,勺子,餐桌,他。
海里把勺子转了个圆圈,在西瓜中间挖下了圆圆的一块。她特别享受这样的时间,能心安理得地偷看他许多眼。袁石风刚把西瓜皮丢进垃圾桶,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陈梓蓝打来的。
袁石风转身去洗手,弯着头,用肩膀夹住手机。
海里只听到袁石风说:“找到了。”语速是缓慢的。
缓慢的语速从来都是温柔的。海里想,袁石风从来就没有用这样的语速和她说过话,他总是微皱着眉头叫她的名字。
平时叫她海里,若她犯了什么错,他生气了,就会叫她李海里。
袁石风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餐桌上,海里开始挖旁边一点的瓜瓤,依旧是把勺子转个圈,娴熟得捞上一块圆型的西瓜,放进嘴里,放下勺子,靠在椅背上。
袁石风问:“不吃了?”
海里点点头:“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