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深又拔掉他一根头发,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大:“痛不痛?”继续拔,飞快地拔掉十几根,“痛不痛?啊!”
“痛!”王冬捂着脑袋使劲点头,眼泪哗啦啦地流。
海深竖起一根手指警告:“以后,不准欺负李海里。她有什么东西要提就帮她提,帮她打饭,帮她打扫卫生,知道没!如果让我知道你再欺负她,我就你拔成光头!”
海深站起来,和石风并排站在一起,居高临下地看他。
王冬使劲点头,哇哇直哭。
石风松开他,这小子一边哭一边跑回家了。
海里不会知道海深和石风帮她教训了王冬,海深和石风自然不会跟她提起。但似乎经过这次事情,海里深深地意识到遇到什么事儿绝不能想着求助哥哥,还是得靠自己。从那以后,海深和石风渐渐发现,海里不再那么爱哭了,也再没听到她委屈地说谁谁谁欺负她。
一次,海深和石风在校门口等海里放学,左等右等都没等见她出来。俩人找到操场,终于在操场地角落里找到了海里。她正踩着一个比她还高的男生的手,凶神恶煞地说:“你以后还掀不掀我裙子了!”
海深和石风:“…………”
性格总是在不经意间被塑造起来的。海里四年级的时候,海深不再每天在校门口等她了,倒是托了石风来。海里甩着两根麻花辫走出来,坐在石风的后座上,嘟着嘴:“我哥又去泡妞了哦!”
石风一蹬脚踏车,载着她慢悠悠地往家驶:“小孩子哪儿学来的话?”
“就是泡妞嘛!”海里晃荡着两条腿,“我还见过嘞。你们学校的对不对,比你们小一届的对不对。我哥跟在她后面跟只哈巴狗似的,那女的理都不理她,他还每天屁颠屁颠地送她回家!”
石风向后瞟了小丫头一眼。自从她被王冬欺负,海深没帮她后,这小丫头就一直不待见海深。他时常在院子里看见海里爬在海深的身上揪他耳朵,这对兄妹哇啦哇啦闹得不可开交。把李妈闹烦了,俩人就一起耷拉着脑袋被罚站。
人小还挺记仇。
“石风哥,”海里抓住石风的衣服向后扯了扯,“你怎么不交女朋友?”
“管这么多做什么?”石风不耐烦,蹬着轮子载着她抄小道从田地里经过。
正值春天,庄稼苗子刚刚播种下去,一大片一大片的田地看上去还是光溜溜的。海里觉得秋天的时候这一片田地是最漂亮的,麦子都黄了,沉甸甸地垂挂着着,风一吹,饱满的麦子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像极了一串一串的小铃铛。风从东往西吹,麦子就从东往西地掀起波浪。
海里在后座上晃荡着脚,依旧穿着袁娘给她做得碎花裙,两只脚一晃一晃,裙边一掀一掀。海里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书包,又扯了扯石风的衣角:“石风哥!”
“嗯?”石风懒洋洋地冒出一个鼻音,前头的风吹来,他微微眯起眼,额前的碎发都掀了起来。
海里从包里掏出一盒糖果,递上去,用糖果盒子敲了敲石风的胳膊肘,糖盒子里装着的糖果被晃得咣当咣当地响:“六年级一个姐姐托我送给你的,她说你长得好看,她喜欢你。”
石风瞟了一眼糖盒子,翻了个白眼:“不要。”
这小丫头片子已经不是第一回 做这样的事儿了。光情书就递了不下十回,六年级的,五年级的,跟她同班的……袁石风估摸着这小丫头帮忙递一回情书就捞得了不少好处。
“你干嘛不要啊!”海里晃荡着糖盒,咣当咣当地响。
石风对她的小心思了如指掌:“你要就拆开来吃吧。”
话还没说完,车座后面就想起开糖盒的哼吱哼吱声,咣当一声,海里掏出一颗糖放在嘴里,吧唧吧唧地尝着,有糖吃就安静下来了。晃荡着两条腿,含着糖,再也不叽叽喳喳地跟石风说话了。
海里觉得,一直有这么多人喜欢石风该多好。就一直会有人拖她送礼物给石风。她就可以免费地吃好多好多东西,收下好多好多礼物了!
第二天,六年级的女生兴奋地跑来找海里:“给他了吗?”
海里乖巧地点头:“给了!”微微皱眉,“他说这么味道的糖不好吃。下次换个口味!”
女生眼睛发亮,兴奋地捂住嘴:“好!”这几天都是石风载着海里放学回来的,等海深回来的时候大家伙儿都已经吃上饭了。这小子满头大汗地进屋,端起水壶,把嘴凑到壶嘴上就吸。李妈系着围裙,端上了最后一盘菜,瞧了海深一眼,觉得奇怪:“这几天怎么都这么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