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齿虎不能微笑_作者:Mr_作者:四银(65)

2019-01-04 Mr_四银 虐文

  院子里摆满了大圆桌,每个大圆桌上都摆满了菜,请来的大多都是本家人,本家人在一起随便,喝酒喝得也坏,专盯新郎,往死里灌,新郎喝一杯,所有人高声起哄。

  海里站在一旁,一眼就看到了新郎旁边的新娘。到现在海里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模样到底是变了,更好看了,海深还在的时候,每天送载着她回家,她坐在海深的自行车后面,厚厚的齐刘海中分了去,笑得眼睛完成了月牙,那时候她就在想,也许海深是喜欢她得厚刘海的吧,也许是喜欢她笑起来的声音的吧……

  海里站在院子的一角,看着张灯结彩的院子,这个长大的女孩穿着中式的红色旗袍,新娘妆,脸色喝得红润,在一群宾客中微笑,身旁……站着另一个男人,她的新郎。

  海里静静地看着,不自觉地就跟着他们一起微笑了。

  她又想起海深下葬的那天,这个姑娘偷偷地跟在队伍的后面,眼泪一直掉啊一直掉啊,她跟袁石风说:我对不起海深。

  她觉得,这个女孩一定是比她还要痛苦的,比她还要伤心的。

  现在,时隔许多年,她们都平平安安长大了,那个在墓地旁偷偷哭着的女孩另嫁他人了,她平安无事地挽着新郎的手,笑得脸蛋微微泛红,海里看着她,想,海深如果看到了,也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吧。

  海里站了一会儿,觉得不能让她看到自己,怕新娘认出她,认出她就会想起海深,这样的记忆不好,于是海里转身离开了。走了没两步,听得后面高跟鞋传来的奔跑声。

  海里回头,看着新娘提着裙子,站在门口,红色的旗袍,红色的高跟鞋,精致的妆容,新娘盯着海里细细看,而后,颤抖着嘴唇,有几分怀疑地叫出她的名字:“……海里?……李海里?”

  所以……刻苦铭心的记忆,哪儿是说能忘就能忘的。

  海里觉得,坐在海深自行车后座的女孩啊,你还不如永远不记得我,也不要记得海深呢…… “李海里?”陈家姑娘不确定地又叫了一声,走上来,紧紧地看着她。

  海里笑:“是我。”

  陈家姑娘一怔,不说话了。

  海里挺尴尬地,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说:“恭喜你了。”

  说出来,大抵觉得这些话还是不合适的,陈家姑娘看着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到底还是看着她就让她想起海深的。海里有些无措,不便再说什么了,转过身往回走,走一半,回过头,陈家姑娘还站在那儿看着她,离得远了,瞧不清她的神色了,一身红色的旗袍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喜庆又孤独。

  所以有些人当真不适合再出现的,怕彼此都触景伤情了去。这辈子能送上的礼物就是永不相见。

  永不相见,就能忘掉了。

  海里回到家,站在李爸李妈面前:“我想出国……”

  ……

  “听说海里要去伦敦?”沈炎是故意这般问的。

  袁石风打开了第二瓶啤酒,平静:“嗯。”

  “她知道是你帮她弄好手续的吗?”这句话也是沈炎故意问的,特别明知故问,就是想看看袁石风会有什么反应。

  袁石风什么反应也没有,也没理他,仰头喝了一口酒。

  沈炎觉得没劲,这回倒是认真地问了,是真关心海里:“她读什么去了?”

  袁石风半敛着眼皮:“比较文学。”

  沈炎挠挠头,不明白比较文学是什么玩意儿。但是袁石风砸了大价钱花了十多天时间找了能找的关系才弄到手的资格一定是不会差的。这般想着,他还是想从袁石风的表情里窥探出一些端倪,但可惜,袁石风永远是内敛的,无懈可击,掏不出一丝能放大八卦的东西。

  只要沈炎不跟袁石风说话,袁石风就是安静的,三四口就能闷掉一罐啤酒,喝完了扔在地上用力一踩,瓶身变了形。

  江边的风特别大,草地都枯黄了,人若站久了,就会留下两个脚印,松软的土地直接凹下去,经过一晚,结霜了,那凹下去地方就会被覆上一层白色。

  江边只有几盏孤灯,灯光的明晃晃的白显得越发萧瑟,袁石风和沈炎的车都霸道地停在草坪上,亮着车头灯,车头灯着凉了许多飞着的小虫子,袁石风把啤酒瓶一丢,小虫子就散了开去,不一会儿又聚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