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真的只有你了……”
好像也只是特别直白的问候语了。
就算袁石风有这般表明了他的立场,海里也觉得自己没有像以前那般难过了。从这场对话之后,他们之间的尴尬一下子瓦解了,这真是很神奇的事情。
袁石风撑着伞,走在海里的左边,把她护在内侧,车流在袁石风的这一面驰过,他撑着伞,伞面高出海里许多,海里仰头,觉得伞面就是天似的。
往回走的这条路比来时的短,短很多,在路上海里跟袁石风讲起自己的室友,讲起那只叫狗的猫,讲起自己刚刚来伦敦的时候坐公车,不知道坐到哪里,都不敢问人,害怕了,就打电话回家哭,哭完了,抹抹眼泪,再可怜巴巴小心翼翼地问人。讲起自己的学校和有意思的讲师,哦,还讲起了这里的吃可贵了,她买一个奶酪都得心疼好久,水果好贵,为了省钱甜点都舍不得吃。
袁石风听着笑,看了看手表,问:“现在最想吃什么?”
“嗯?”海里看着他。
袁石风想:“川菜?浙菜?粤菜?”
海里眼睛冒了一下光:“火锅!”
“行!”袁石风笑,停下脚步,“带你去吃,想吃什么,点。”
所以……有他在真好,不论在哪个国家,哪个地方,只要有他在,海里觉得自己就能任性,谁都无法惩罚她。
在快回到咖啡店的路上,他们改变了方向,袁石风拦车,载着海里直接逃跑。
如果,这一场时光能用逃跑形容的话……
沈炎和王冬已经面对面坐了两个小时了,雨都停了。外面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咖啡店里的人又少了,沈炎抬头叹了口气,望了望滴水的屋檐,对王冬说:“看来他们不会回来了,那……咱们走呗?”
王冬黑着脸瞟了他一眼,直接转身走人。
沈炎在后头开解他:“小伙子你别生气啊,我也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啊!”
王冬疾步走远了,懒得搭理他。
沈炎挠挠头,自己回宾馆了。在英国留学的开销的确大,海里觉得能省的地方就要省,能省的地方也只有一个吃的了,所以平日里能做菜就自己买来菜做,一顿饭分两顿吃,王冬是很阔绰的,豪爽起来就大手一挥,带海里去外头下馆子,海里不愿意,觉得死皮赖脸吃王冬的就是不好意思,可对袁石风她就能死皮赖脸下来。
海里喜欢极了袁石风的这股气势,走进店,坐下,把菜单递给她,四平八稳地坐着,就一个字:“点。”
铿锵有力。
没有什么比男人对一个女人说出“点”这个字更加能显示男人的魄力了。当然,这个“点”字被换成“买”,也是有同样效果的。
唐人街有一家是做火锅的,用的还真是老北京的火锅炉子,传统铜锅碳火,酱料也特别香,芝麻酱,涮肉沾酱吃怎么也吃不够,店里有一些英国本地人,但大多还是中国人,这家店在华人区传的火,聚会唠嗑都来这里,炭火一伸就是一股老底子的味道。
海里大快朵颐,袁石风看着她的吃相觉得好笑,好像真是馋坏的模样。
他说:“也别在吃上面省钱,该吃的还是得买来吃。”
“嗯,我觉得我得在餐厅里找份工作。”海里低着头涮牛肉。
袁石风夹起牛肉放在锅里涮,涮好后放到海里的碗里,他反对:“找工作不急,读好书先,钱不够了你直接跟我说。”
海里没作响,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把他夹给她得牛肉沾了点酱,放回袁石风的碗里,海里问:“你在伦敦呆多久。”
“三天。”袁石风把牛肉片放进嘴里,用纸巾抹嘴。
三天……真少。
海里说:“那三天我就尽情剥削你吧,行吗?”顶俏皮地微笑,“想吃什么,趁你还在的时候吃个够。”
这个理由让袁石风没法拒绝。
他点头:“行。”
其实袁石风做出的承诺并不多,但他每应一声“好”,每应一声“行”,他都一定会履行的。他从始至终做着的承诺,就是小时候来找她的那回。
羊肠小道,淅淅沥沥下着雨,他从后头用自行车截住她,强硬地把他的蓝色雨披套在海里身上。
他抹了一把脸,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