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石风怕她着凉,把她得袖子拉下来:“信你。”
到底是敷衍的,这可惹得海里不快了,瞧见旁边有空着的长椅,海里把袁石风拉过去,俩人蹲着,各执一头,海里严肃地竖起右手,绷紧了肌肉,握住袁石风的手:“比比!让你看看我的力气有多大!”
到底是孩子气,袁石风着实拿她没办法:“行。”忍不住逗她,“输了怎么办?”
海里想了想:“随你怎么办。但是如果你输了,”海里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下了这样一个赌注,“那你就推迟三天回去。”
袁石风心口一顿,说不出话。
所以,这丫头到底是这般舍不得他的。
“开始!”海里叫了一声,就开始涨红着脸开始使劲儿,袁石风瞧着她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竖着手纹丝不动。
……这就是这丫头自夸力气很大的实力吗?
袁石风捏着她的手左晃右晃,海里明明使了最大的力气,可居然被他轻易地操控着手,左倒一下,不倒到底,又倒到了右边,他勾着坏笑,倒还真欺负上了她。
海里咬牙:“袁石风你嚣张了啊!”
袁石风挑挑眉,不说话,捏不准是让她赢呢,还是赢了她呢……
在他考虑的时候,海里看着他,忽然凑着身子上来,一下子亲到了他的嘴唇。
嘴唇碰嘴唇。
他的唇热,她的唇凉。
蜻蜓点水,分开。
袁石风彻底愣住了,趁着他愣住的时候,海里直接把他的手扳倒,赢了!
袁石风看着她,海里也笑呵呵得看着她,笑着笑着,不笑了。
她说:“袁石风,你看,我真的很坏吧。以前想跟你住在一起,骗你宿舍有门禁,现在想亲你,我找了比扳手腕的借口。我就想亲你,你这一离开,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了。或许一辈子吧,你不喜欢我,不会跟我在一起,不就是一辈子不会在一起嘛……但我舍不得你,亲一下你,我心里也好受,因为亲了你,我这辈子或许也就都好受了。”
她站起来,嘴唇忍不住抖了抖,大抵是真想哭的,可捏了捏拳头,忍住了,她说:“我赢了,但赌注不算数的,你回去吧,我也去上课了。”
说完,使了好大力气,转身。
袁石风站在原地,皱着眉看她,在他身后,是那么壮观的伦敦眼,跟她,曾看过整个伦敦的风景。
走一半,海里又回头了,攥紧拳头,对他喊:“袁石风!你就站在这里看着我离开吧!看着我离开,我们之间也扯平了!”
她那么苦苦地候着他,滋味可难受了,如今让他看着她离开,越来越远,也全当是弥补了。
你会难受吗?
如果难受就好了,也就不是只有我一个在难受了。
袁石风一向宠她的,她要什么,他能给的都给,这回也是,她让他看着她离开,他也照做了。
笔直地站在她身上,看着她孤独地越走越远,她似乎下定决定,把他留在身后。
——他啊,从未真的离去。袁石风和沈炎候着机,沈炎刷着手机看新闻,转头,看了一眼袁石风,叹口气,想了想,特别想知道:“你以后会后悔吗?”
谁都有预感,这一别就是很久不会再见了。对于海里,在这边读完书,大抵就是回家的,回涌炀岛,他们将各居两地,沿着自己的生活轨道前行。
“不会。”袁石风说,这两个字说得沉重,仰着头,把脑袋靠在椅背上了,候机室上空的灯刺眼得很,刺得他闭紧了眼,躺了一会儿,又把头竖起来,手摸到口袋里,摸到了什么,拿出来一看,是一张纸条,摊开,里面是一行字。
他认得出海里的字。
从小到大她都不会写潦草字,但凡把笔画连起来,这字就跟鬼画符似的,她自己也觉得丑,所以从来就没有写过潦草字,这字啊,一笔一划,写得端端正正,个体又大,看上去极是认真的。
这般认认真真,端端正正,一笔一划的,写着:袁石风,我想想,觉得这一切都像是随着命运而走的,大学的时候来到了你的身边,我难过了,负气退学了,一逃就逃到了伦敦。我们又相遇了……你说,命运是让我们越来越远呢,还是有意让我们依依不舍呢?
真是认真的小丫头呀,连最后的问号也写得端端正正,那半个勾也勾得特别圆,勾下面的点也点得郑重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