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伦敦眼,同样是到达了最顶端,同样是俯瞰整个伦敦的最佳角度,就是这般巧了,在伦敦眼的最顶端,王冬说:“海里,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那么波光粼粼的水面,碎碎得泛着光。
王冬是紧张的,两只手放在大腿两侧搓了搓,他的眼眸子也是波光粼粼的,伦敦眼慢慢地旋转。
他说:“我知道你喜欢袁石风,可不要紧,我等你。哪天你不喜欢他了,回头看看我,反正我都在的。”
他大抵是老实的,从来就没有甜言蜜语,连告白的话也说得这般实诚。
海里转头看他,他们所在的包舱已经开始慢慢往下旋转了,旋在他们脚下的泰晤士河又慢慢地离他们近了。
明明他说是顶忠厚的话,可海里还是鼻子一酸了,王冬的这句话让她想起了自己,她也站在袁石风的背后,孤注一掷,觉得她等啊等啊,说不定哪一天,袁石风回头了,就能看到她了。
海里抿紧嘴,说:“我可能还真没忘了他。”
王冬说:“没关系,我等你。”
这三个字,多么无奈。
海里懂这种感受……
伦敦眼的一圈坐完了,王冬怕海里尴尬,故意插话题,可话题找不到,就说给海里去买些吃的。
海里站在林荫道上,看着看着从左边数起的第十二个木长椅。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冬天,她挽着袖子,用胳膊肘抵在木凳子上,冰冰凉凉,她握着袁石风的手,他的手大,粗糙,力气也大得很,她卯足了力气也没办法把他的手压下去。
他的唇也热,也烫,眼神也是,滚烫滚烫的。
他们在这条林荫道上分别,所有的光秃秃的树干都是见证。
她回头冲他喊:“袁石风!你就看着我离开吧!”
他当真笔直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离开,一点儿挽留也没有,她梗着脑袋往前走,心里想啊,袁石风,你怎么就不上来叫住我呢?你上来叫住我,哪怕天涯海角我也跟你去了。
这是多么优雅的情怀,爱一个人,便是斩钉截铁和飞蛾扑火,但再过几个年头想想,哪儿会有天涯海角的呢,哪儿会有可歌可泣呢?待年头稍过,时光任其往前走,就不得不学会妥协。
你不喜欢我,我们不能在一起,抗争不了,妥协吧。
林荫道光秃秃的树也是多情得很,长得很快,茂盛的很快,也跟伦敦多情的天气似的。
王冬端着咖啡回来的时候,海里接过,说,王冬,你等了我这么长时候了,别等了。
顿默。
她看着王冬,说,我们在一起吧。
王冬一愣,而后惊喜。
总有个人在等我,像我等你似的等我。
哪儿有什么谁负了谁的说法, 我们终不过是一次次地在抗争,在妥协。可是就在平静地认准了“缘分”一说的时候,才猛烈的发现关于我们未果的爱情里面,有那么多委屈。
开下大桥,在进入高速的收费站门口,海里猛地一大方向盘,转到路边,踩了刹车,戛然而止停在路边。
看着收费站,愣神,解开安全带,趴在方向盘上。
她想啊,怎么办呢……就算现在站在他面前,又能怎么样了呢。
他们之间,统共别离了两次,一次八年,一次四年,一次是翘首以盼,一次是背道而驰。
就算……站在他面前,又能怎么样呢?袁石风一边换衣服一边用电动剃须刀刮着胡子,剃须刀发着呜呜的声音,再仔细一听,这声音倒像是震动声,袁石风转过身,就看到床上来电显示的手机。
李爸。
袁石风站在床边,没有立即接。
大抵是奇怪这么早李爸找他做什么。
袁石风把电动剃须刀关了,把手伸到外套的另一个袖子里,接起了电话。
李爸的声音急不可耐地响起,是颤抖的,慌乱的,电话那头隐隐传来李妈的哭声。
袁石风皱眉,想着别是海里出什么事才好。
李爸说:“石风啊,海里来找你没?”
话还没说完,李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她开车哪儿会有这么快到啊!”
哭声。
袁石风说:“出什么事儿了?”
李爸在那头焦急地叹气,却又是支支吾吾,怎么说也不好,便开口:“如果你碰见海里,打电话给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