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兰听得心酸不已,“会有那么一天的,娘还指望着我闺女大包小裹的回来看娘呢。”
母女俩相视一笑,然后王秀兰目送着佘玉芬踩上自行车走远。
哭累了的梅雅丽趴在佘玉芬背上,一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自家的日子尽快好过起来,一边昏昏沉沉的进入了黑甜乡。
等她们母女俩回到台子村,冬日的太阳都已经西移到了群山之巅,早就已经从山上回来的梅志军正站在村子最北边往路上眺望。
远远地,佘玉芬就看到了梅志军孤零零的颀长身影。
她从自行车上下来,然后用力对着梅志军挥手。
梅志军也已经看到她们两个了,他一路小跑下了坡,然后又一路小跑来到佘玉芬身边。
“不是说要把雅丽留下?”对上自家闺女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梅志军忍不住伸手轻触了一下她粉嫩的脸颊。
“一直哭,她姥怎么哄都没用。”佘玉芬将自行车车把让给梅志军推着,她自己则走在后头帮着推车后座,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沿着进村的斜坡往回走。
“你今天进山有啥收获吗?”佘玉芬说完了自己这一车东西的来路和程玉峰的承诺,就又好奇地问起了梅志军今天是怎么过的。
梅志军微微点头,“抓了一只山鸡、两只野兔,又下了十来个兔子套。”
梅志军所说的兔子套是他们这儿的山民用来套兔子的那种可以收紧的铁丝圈,铁丝圈被人下在兔子常走的山林草木间,兔子一不小心钻了进去的话,那个铁丝圈就会随着兔子的挣扎不断收紧,直到兔子窒息死亡。
由于兔子套的一端是固定在灌木上的,所以下套的人只需每天过去溜达一圈,就能把不幸中招的笨兔子给捡回家了。
这种逮兔子的办法虽然颇有些守株待兔的意味,但因为确实能套到兔子,所以办法笨不笨的就也没人去计较了。
梅志军与台子村的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不仅可以用兔子套套兔子,而且还可以用拳头大小的石块打兔子、山鸡之类的小型野物。
梅雅丽记得,在她的上辈子,最初那十几年的冬天,她家父上大人基本都是在山上度过的。
那时候,她家总有别家吃不到的各种野味,她和她弟还因此被村里的许多小孩子羡慕不已。
在梅雅丽神游天外的那段时间里,梅志军和佘玉芬推着自行车回到了他们暂时借住的大队书记李国文家。
李国文的老婆看到他们回来,立刻一脸笑容从屋子里迎了出来,“玉芬回来啦?冻坏了吧?快进屋,快进屋,上炕暖暖。”
“谢谢婶子。麻烦婶子了。”佘玉芬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梅志军,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烧炕了。
梅志军轻轻摇头--借住在别人家,他哪好意思可着劲儿的烧柴取暖。
佘玉芬不由暗自纳闷儿。
李国文的老婆一边摆手一边笑着往灶房那边走,“嗨,你这么客气做啥?咱们两家一个院子里住着,我顺手帮你们烧个炕还值当你特特谢我一回?”
--原来是她帮他们家烧的炕。
佘玉芬笑盈盈的跟她说着感谢的话,心里却忍不住暗自疑惑对方的这份热情到底从何而来。
直到把从娘家带回来的东西全都搬进屋,佘玉芬这才明白了李国文老婆的热情到底从何而来——他们房间的角落里,只有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
她悄声问梅志军,“你给了表婶儿一只兔子?”
梅志军点点头,回话的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刚才在村子里,我怕被人听到,就没跟你说。”
☆、第18章 暗示跟明示没区别
佘玉芬一听顿时猜到了个中缘由,“该不会是她主动问你要的吧?”
梅志军摇摇头,“她就是一直追着我,一会儿夸那兔子肥,一会儿夸我有本事。”
佘玉芬噗的一下笑出声,被她放在炕上的梅雅丽则不由暗暗摇头。
台子村的人极少有那种一句话能拐好几个弯儿,心有七窍、做事儿各种八面玲珑的,他们就算是暗示别人,说出来的话也跟明示没啥区别。
在她前世的印象里,李国文老婆一向都是个比较吝啬的人,当然她不止对别人吝啬,就是对她自己,她也大方不到哪里去。
在她读高中的那些年,她奶赵慧英曾经不止一次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李国文的小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