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随从怀中取出了玉佩,华光耀在了海平面上。四周忽有许多的荧光汇聚而来,在光里,慢慢形成了大男孩的模样。随着红梅飘落,一瓣瓣渗透进去。大男孩起身,来到了少女的面前。缓缓睁开了眼,温柔地微笑着。
“他活过来了?”玄冥讶异道。
少女道:“不,这只是他的灵。因为念想牵引,还未散去。”
“可灵不是无形的吗?”玄冥奇怪道。
少女道:“那就叫它灵魂吧。”
玄冥回头看着那颗树,问道:“它们也是?”
少女道:“是啊。它们也是。生而不全,方能互有牵引。”
玄冥又问道:“可这偌大的天地,难道就只有这些生灵?”
少女道:“灵本天地精华而生,复归山水。无根树便是这天地的牵引,是以形虽灭,魂却未灭。”
玄冥望向了远处,山山水水,不复相同。
忽然少女脚下一个庞大的身形升起,随之北冥往下降去。不断地上升,不断地下降。便见一双巨大的羽翼,若垂天之云,遮挡住了天空。北冥也已降到了水平线下。又不断地上升,不断地下降。羽翼升上了天空,朝南飞去。三千里水击,扶摇直上九万里。野马,尘埃,生物随之以息。天之苍苍,地之惶惶。
北冥不断下沉,一直到了九泉之地。
暗无天日,少女脚边忽开出了火红的颜色。朵朵盛放,从两旁延伸,一直到了小河岸边。河边忽然出现了一颗树,帮鲲遮挡着冰雹。河流寻去,瀑布宣泄。崖底,无根树依旧葱葱郁郁,还闪着红绿红绿的光芒。树上的叶子不再飞去,而是缓缓落入了河中。
“这是什么地方?”玄冥问道。
少女摇摇头道:“或许是宇宙的尽头吧。”
玄冥抬头见头上一片虚无,想往上游去,但只蹦哒了两下,便落了地。长蛇于是伸长探去,却还是只见一片虚无。“这要怎么离开?”
少女看向了那条河道:“或许过了河就到了吧。”
但大河宽宽,又无渡船。
长蛇于是爬行过去,化作了一条长桥。
少女随牵着大男孩走了过去,竟见还是一片虚无。
长蛇收起了尾巴,河水溅起。浇在了少年身上,少年猛然醒转。他环顾着四周,身上忽发出幽亮的光芒。只见长蛇,还有对岸的玄龟和两条长长的彼岸花。立时,九条黑龙从他身后迸发,向对岸飞去,屹立在了玄龟四周,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罩。
大男孩随向前走,长蛇立时又架在了河岸中间。玄龟俯首,匍匐在桥头等候。
“你要去哪?”少女着急问道。
大男孩回头看着她,眼前忽闪过了红梅花开。却问道:“你是谁?”
少女怔了一下,忽然微笑道:“我就是我,谁都不是。”
大男孩便又转身,走过了长桥,踏上了玄龟的脑袋,走上了顾龟壳。玄龟随即站起,仿若一座巨大的宫殿。大男孩俯视而下,忽见地上的彼岸花不见了。抬头,只见随着少女不断地远去。
雪,停了。春日暖阳,化为细水千万,随和风向远处流去。沿路嫩芽滋长,鲜花盛开。草木丛丛而生。光辉中,莹莹发光的尘埃,漂浮游动。
“山兮,云兮,风倾兮。浮萍逐浪兮,苦海漪漪。
悲兮,喜兮,思无常。无边无岸兮,难泊系。
凡兮,仙兮,可顺逆。莫待荣华兮,颠倒难离。
名兮,姓兮,何所期?日兮,月兮,同天地。
……”
老翁那敞亮恢弘的歌声再度响起。
“花兮,树兮,木枯兮。梅寄柳兮,桑接梨。
少兮,老兮,嫁嫩枝。何妨迷途兮,开山劈。
难兮,易兮,何道分歧?路行归一兮,无可避。
阴兮,阳兮,做夫妻。鱼龙险处兮,搭天梯。
……”
老妪还是随之附和,悠婉祥和。
岁月荣枯,撵转流光。一生又过一生,芳华易度,执念却难忘。
谁道时间良药汤,病入愁痛。一时解往,更添狂。
蚀骨灼心,吞皮囊。何人重绘?只有昔日苦情郎。
倒也非待月圆聚山岗,只是不见总彷徨。
谁知,谁明,高墙。
“我想去一个地方。”魂道。
阎君静默地看着她,忽满目凄然,只觉共有年华曾聚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