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一怔,木然良久。
半空的雪忽然不见了,地上白毯瞬间消融,是碧草青青。
红梅柔声道:“回去吧。”
书生蓦然紧紧拽着她的手,转头又看向了屋里的灯火。
“红梅。”屋里又传来呼唤。
红梅轻轻抱着他,柔声又道:“回去吧。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书生微微颔首,别愁离绪溢满眼眶。“等着我,今年我会早点回来。”
红梅痴痴望着他,哪里还有重聚时。但为他能安然回去,只是默默无语。
书生再次将她拥入怀里,恋恋不舍。许久,才松开了怀抱,走入屋里。随之,一阵风起。梅香四溢,最后一瓣花落入尘里。换回春暖花开遍地。
却又自走入森森长道,阎王殿里。
人间幻境前,显现着之后寒冬画面。
风雪严侵白屋连,冰晶垂檐琉璃镜。足拓又覆皆浮萍,门前三尺没槛帘。
书生望着院中已成枯树的红梅,提笔作画。笔笔哀思,寸寸入入心,尽往心间雕琢。欲点梅花之时,忽然一口鲜血喷出,趴在了桌上。随见,画上满树红梅。
作者有话要说: 有梦吗?这个梦美吗?能留吗?不能留,又当如何了?
第4章 孤海乾坤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阎君感慨道,转过了身。
魂再非以往的魂,显现出了女子模样。看着幻境,漠然神伤。
阎君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幸而,你与他有三生情缘。”
女子道:“我想去一个地方。”
又来了。阎君暗叹道。随又道:“难道你就不想来生弥补这一遗憾?”
女子痴痴地望着幻境中的书生,不觉朦胧了眼眶。但还是道:“我想去一个地方。”
阎君莫名怒道:“你当真如此铁石心肠?”
女子眼不离幻境,又道:“他有自己的道,他会没事的。”
恰时,阎君身后传来老翁责备:“痴儿啊,痴儿。你说你怎竟为一棵树,相思成疾了。”
不多会儿,便见书生清醒了过来。
阎君黯然道:“雁过都会留痕,更何况是刻骨深情。他又怎会没事?”
女子凄然闭目,到底难无动容。
阎君得意一笑道:“去吧,奈何桥上等着。你们还有来生之约。”
女子毅然道:“我想去一个地方。”
阎君赌气般,随即拉起她的手,亲自送到了奈何桥。
不知又过了多久,奈何桥上,三生石前。忽来了一个老和尚,他走到了魂的面前,“阿弥陀佛。”
魂已在今生,前生尽忘。奇怪道:“和尚,怎在此处?”
老和尚道:“此处何处?此处彼处。姑娘在等什么?”
魂想了一想,说:“我与人有约,在此等他共赴轮回。”
老和尚说:“那人来不了了。”
魂讶异道:“为什么?不是天定的缘?”
老和尚说:“是天定的缘。但因他晚年看破红尘,已入了空门。顿悟脱了轮回。”
“那他现在在哪?”魂问道。
老和尚说:“他如今只在天地之间。”
魂问:“我如何才能找到他?”
老和尚说:“不找就是找,找了却是不找。姑娘忘了吧。”
“不。”魂坚决道,“我定要找到他。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老和尚微微摇头,无奈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阿弥陀佛。”
魂从不知道回头,就像它一心要去一个地方。可它要上哪儿去找了?它来到了阎罗殿里,找阎君查问,那与自己有三生之约的人,现在何处?
阎君讶异之余,忙查看了生死簿。愕然见那簿子上,已没有了书生的名字。“怎么会这样?凡人生死命数一向是地府管辖,为何有人脱离了轮回,我却不知道。”
魂问:“我如何才能找到他?”
阎君回道:“唯有谛听。天地人各有执法,各有屏障,唯有它可辨三界万物。”
于是阎君带她来到了地府花园,这里天虽是阴的,地虽是浓云。但有花开百种,满布绮丽。一只雪白,毛有些卷的小犬卧在花丛之中,正在睡觉。
阎君说:“这就是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