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城门,魅狐影抬眼望去,“天空”上乌黑的阴云密布,光临从一块块的乌云中照射过来,让整个“冥都”城有一种灰亮的奇异感觉,密密匝匝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小楼一幢接一幢的排列着。路上的行人各自干着自己的事,互不干扰,有人驾车经过,有人挑着担子,有人抱着小孩,有人抬着轿子……灰亮抑郁的光线,密密匝匝的房子和人,没有喧闹的集市,也不见烟火袅袅。感觉很冷,很安静。
“这是‘鬼市’。和人间有很多相似之处。原本这些……生前都是人。人死之后灵魂被拘往冥都,根据各自业力发往不同阴司殿。能到‘鬼市’的,大多是生前无大善大恶,所以喝下孟婆汤后就暂居在这里,等待安排重新轮回。因为等待的时间不一致,慢慢就产生了类似人间交易的市场。”冥修夜背着双手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一边向魅狐影介绍。
那些个鬼魂一个个见了冥修夜,都低眉顺眼的退到两旁,自觉让开。偶有骑着高头大马,或者乘坐车轿的,也远远的便站到路边,让开道路。所以冥修夜和魅狐影一路畅通无阻。
“喝下孟婆汤的鬼魂在这里……那没喝孟婆汤的呢?”魅狐影突然想起魅狐尊爷爷曾告诉过自己,奶奶千秋雪是因为想要再见他,所以不肯喝下孟婆汤去轮回。
冥修夜突然站定,转身看着魅狐影:“我记得你说找你的奶奶?叫……”
“千秋雪。”魅狐影不待冥修夜说完便抢着说道。这冥修夜看起来在这冥界还是很有身份的样子,若他能帮自己找到奶奶应该不难吧。
冥修夜扬了扬眉:“人的名字,不过是便于生死簿记录的一个代号罢了。人一死,便一笔勾销。你的奶奶……估计都已经死了上千年了吧……或者比我还死得早。茫茫鬼海,你准备怎么找?”
看见魅狐影原本燃起一丝希望的眼中掠过一道黯然。冥修夜转身继续向前走去:“你既然问没喝孟婆汤的在哪里。你确定你的奶奶没喝孟婆汤?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魅狐影跟随冥修夜继续向前走去。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跨过一个十八孔的拱桥,二人来到“鬼市”对岸。这边没有小楼,全是每相聚一剑长距离一个的低矮的灌木丛。走了约莫一刻钟,魅狐影的耳边传来各种悲怆的哭声,还有不少喊着怨枉唤着人名的叫声。她循声往前看去,许多披散着头发的鬼魂围在一个小池边,一边撩起池中的水喝着,一边哭,一边喊着怨枉,唤着人名。魅狐影不解的望向冥修夜。
“这里是‘洗怨池’。凡是不愿意喝下孟婆汤的人,只有来这里喝干池中的水,才能重新去轮回。可是我在这里上千年,还从未见着谁可以喝光这里的水。喝上一年半载,总是要放弃的。”冥修夜面无表情的看着池边的痴男怨女,喊怨叫屈的各色鬼魂,似乎已司空见惯。
“我奶奶不会再这里。”魅狐影很肯定的说。如果说这些鬼魂来这“洗怨池”是为了有机会重新去轮回。那她的奶奶千秋雪既不愿喝孟婆,也不愿去轮回的,所以,她能很肯定的相信自己的判断,奶奶千秋雪一定不在这里。
“不过,这么小的池子,这么多人喝,按说喝上十年八载也能喝完呀。难道是因为这池中的水长流不息,所以他们才根本无望把水喝干?”魅狐影没有立即走开,而是看着这些围在池边的鬼魂好奇的问道。
“这‘洗怨池’连着忘川河。你看那池中的白色喷泉石,那顶上有颗绿宝石,叫做‘聚魂栓’。其实,只要谁能拔出那‘聚魂栓’,这池水自然就能留干了去。不然,只有等到冥都成空,否则忘川河就不会干涸,忘川河不干,这‘洗怨池’如何能喝得干?”冥修夜嘴角挂起一道弧,明明看起来是笑得惑世妖娆。可是却让人看了心底生寒。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池水根本就喝不干吗?那岂不是对他们都不公平嘛?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没有谁去拔那‘聚魂栓’?”魅狐影看着那些哭叫的鬼魂,争先恐后的掬起一捧捧“洗怨池”中的水送往自己的嘴边。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可以举起‘炼魂石’又或者能拔出‘聚魂栓’?既然到这里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觉得他们傻吗?”冥修夜的视线在魅狐影的身上一扫,看向池边的鬼魂,说道:“什么叫公平?每一个来到这‘冥都’的鬼魂都应该遵守法则,喝下孟婆汤,然后根据自己的业力去轮回,每个人都遵守法则,才能讲公平。他们一个个,都守着自个儿的那份执念不放,既然已经来到了这‘冥都’,却哭哭啼啼不愿喝下孟婆汤。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可知他们自己的痴也好,怨也罢,都是自己生生世世的业力所得。偏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是被自己得‘执念’蒙蔽了双眼双耳。心中只有他们自己的痴想妄念。他们可不认为自己傻。他们可是都认为自己能喝干这池水的。”冥修夜的声音在魅狐影耳边响起,虽然清冷无情,却让人无可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