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萦之应声退下,回到院里打了个盹儿,醒来时冬雪通报说郭太医到了。
“快请进来。”
没多时,郭太医就背着药箱进来了。宫中太医出诊,大多带着侍从,像郭太医这样自己背药箱的,几乎没有。
“给姑娘问安。”
“太医不必客气。”屋子里早早就布置好了,沐萦之坐在桌边,当中打了一道纱帘。
桌子上有软垫,沐萦之伸手放在软垫上,冬雪往手腕上搭了一块锦帕。
郭太医放下药箱,在桌子的另一端坐下,轻轻压住沐萦之的脉。
静置片刻后便松了手,他不说话,只看着沐萦之。
“郭太医,我的脉象如何?”
“姑娘脉象虚浮,阴气过重。”郭太医说完,温和道,“单论脉象,宫中的诸位太医不知胜过我多少倍,郭某看的是妇科,姑娘若有疑问,尽管相问便是。”
沐萦之微微侧首,冬雪会意,忙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带上。
“郭太医,我今年已经十七了,但葵水未至,宫中太医没有为我请过脉,但都说不出什么。”
郭太医略微颔首:“你既有体虚宫寒之症,葵水延迟也在情理之中。”
十七岁葵水未至,的确不属了罕见,但前一世沐萦之直到死,也没有来过葵水。
更何况……
前世嫁给裴云修的时候,曾为洞房做过准备,喝过合卺酒后,两人依照书中所言行事,前面一切顺遂浓情蜜意,然而到了最后那一步时,无论裴云修如何努力都无法越过雷池一步。
想到前尘旧事,沐萦之只觉得心中酸楚。
或许,她不该责怪裴云修,身为妻子却无法尽到最重要的责任,他会心灰意冷,也是自然。
“郭太医,你专攻妇科,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石女?”
“姑娘是担心?”郭太医忖度片刻,方才道,“我为上千名妇女诊过病,也曾碰到过几位石女。所谓石女,是指先天身下闭合之人。石女当然是不会有葵水的,但若只是葵水未至,未必就是石女。姑娘不必过于忧虑。”
“太医说得是,我只是有些好奇。我今年十八,若是当我二十八之时,葵水仍然未至,是否说明就是石女?”
“那也未必,我曾遇到过一位妇人,她从未有过葵水,却生育了三儿两女。”见沐萦之愁眉深锁,郭太医缓缓道,“即便是石女,也有真石女和假石女之分。”
“该如何区分?”
郭太医低下头,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姑娘,这种病症光是把脉是看不出来的,须得查看过后方可有定论。其实姑娘不必着急,待洞房过后,便可有分晓。”
洞房?
沐萦之的眼前,蓦然出现了白泽高大的身影。
她的脸倏然一红,还好有纱帘隔着,不至于让郭太医看出她的窘迫。
“若是假石女,是不治自愈,若是真石女,亦有可行之道。姑娘不必着急,若日后遭遇不便,再来太医院问我便是。”
沐萦之谢过之后,便让冬雪送郭太医出门。
但郭太医的那一句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将她平静的心搅得波涛汹涌。
婚期将至,她和白泽必会洞房。
她听闻军士常年在边关,寻常见不着女人,是以在那桩事上的需求比普通男人要来得猛。
白泽的身形体力,显然是高过一般军士的。
前世的裴云修有耐心陪着她、依着她,白泽会怎么样呢?
若他要硬来,沐萦之该如何招架?
第23章
在不安和忐忑中,六月初二终于到了。
沐萦之醒的很早,全福夫人和丫鬟到的时候,她已经在榻上坐了半个多时辰。
香汤沐浴,脂膏敷身。
沐萦之在她们喜气洋洋的注视下,端坐在妆镜前,任由全福夫人为她绞面。
她天生肤若凝脂,全福夫人只随意地绞了几下便收了手,站在一旁让丫鬟给沐萦之描妆,感慨道:“旁人总说萦萦是这京里的第一美人,我看呀,便是放眼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天仙。”
“可不是嘛,白将军真是有福!”沐静妍在一旁笑道。
有福吗?
今夜洞房之时,她必不能叫白泽满意,如此新娘,空有一副皮囊,白泽只怕追悔莫及。
沐静妍的姨娘拧了她一下,“你这丫头,还叫白将军呢?该改口叫姐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