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澶笑着笑着,眼底的笑容便消失了,他微微抬眉,深吸一口气,所有情绪在这一瞬都收敛,眉目中闪过些许惆怅,转瞬即逝,他开口道:“逗你呢,教你。”
柳玉宫朝他看过去,见这人不笑了,一本正经的,于是挑眉小心翼翼地问:“真的?”
楚澶点头:“真的。”
他都死了,能有什么妻儿子女?若还活着,说笑也便说笑了,可死都已经死了,不过是不知自己真实死因还无法转世的孤魂一个,隔着阴阳还挑拨柳玉宫,当真是有些不知所谓了。
芹花从门外进来,看见柳玉宫对着镜子有些愣神,于是让家丁把热水抬进来,自己在一旁给柳玉宫准备衣衫。
柳玉宫瞥了一眼热气腾腾的屏风后面,对楚澶说:“你该去休息了。”
他既然说要教,必然是会教的,柳玉宫知道楚澶是个讲信用的人。
靠在木桶里,热水漫过了身体,柳玉宫闭上眼睛让芹花给自己洗头,脑海中忽而闪过她与楚澶初次见面的场景。
当时她随身带着的玉石碎了,道长说她天生属阴,容易招来病痛,或者是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却没想到当真招来了楚澶。
他们在同一个身体里,楚澶无法控制自己究竟如何在柳玉宫的身体里却不牵制柳玉宫的行动,柳玉宫也无法与他和谐共处,崩溃自己的身体里进来了一个淫贼。
她真的把楚澶当过淫贼,为此好几日不肯沐浴,都快臭了。
现在想来,这人虽然外面花名不少,红颜无数,可相处下来除了嘴巴偶尔油嘴滑舌了些,喜欢占口头便宜之外,也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也教会了她许多。
今日他借着自己的身体狠狠地帮她出了口恶气,算是有恩了,她也得做些什么,还楚澶的恩情才行。
“小姐,您今日好威风啊。”芹花帮她擦着头说。
柳玉宫慢慢睁开双眼,抿嘴笑了笑:“嗯,是挺过瘾的。”
“我见小姐能有这么高的功夫,真为小姐开心。”芹花小声嘀咕道:“小姐是不知道,每次芹花出门去给您买东西时,总听城中的人说柳家不行了,有小姐在,今后柳家绝对会重新振作起来!”
柳玉宫微微一愣,眸色沉了沉。
她过去的确没想过要为柳家正名,一直都是娘领着五位师兄将柳家给扛起来的。从说了不要习武之后的这近十年,她一直都在院子里做女红,从来没关心过柳家在江湖上的名声。今日亲身体会才知道,恐怕娘和几位师兄在爹走了的这十年来,没少受这些冷嘲热讽,江湖便是如此,唯有强者,才会无畏流言。
“放心吧,我不会让爹娘失望的。”柳玉宫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长舒一口气。
次日一早,柳家的马车就离开了朋来客栈,柳家人走了,好些在这儿暂时歇脚的江湖中人也都跟着离开。
赵漾是不好意思和柳家人一起走,于是便在这儿多留了一日,坐在客栈内吃早饭时,又见到了昨天的男人,于是颔首,男人朝他微微一笑,客栈里的小厮立刻将马牵过来。
“哎!萧兄!萧夜羽!你怎么不等我就自己先走啊?”安淮站在二楼衣裳都没穿好,对着客栈门前已经骑上马的萧夜羽喊。
萧夜羽道:“我有有趣的事情要做,不想有人跟着,咱们苏仙雅居见。”
“什么?什么有趣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安淮话音刚落,萧夜羽的马便朝百花镇的出口奔去。
安淮嘶了一声:“奇了怪了,说好了一起去苏仙雅居看热闹的,这回又自己先走了。”
他关上了窗户,将衣服整理好,一旁床上还躺着一个人,露出光滑的美背,漆黑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开,从床上爬起来坐着,身上寸衣未着,红唇轻启:“公子要走?”
安淮嗯了一声,丢下了一定金子便离开了,女人瞧见,风情万种地跑下了床,连连笑道:“多谢公子!”
柳玉宫因为要坐马车怕吐,所以早上没敢吃东西,靠着车子里面闷不啃声,芦城周围的路果然如柳岸说的那样,难走得很,慢不说,还颠。
她叹了口气:“早知道带上几本书路上看看了。”
——按照这个速度,要到洛城至少还得再十天。
柳玉宫撇了撇嘴,眼眸突然一亮,直起了腰笑眯眯地问:“要不我把身体让给你,你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