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宫的双手在身侧握紧,咬着下唇一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以杨素妍的话来看,萧夜羽的确很不错,若能和萧家结成亲家,还算是她柳家高攀了,她对萧夜羽也不讨厌,可要她答应嫁人,柳玉宫做不到。
心中有些泛酸,她呼吸一窒,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会儿正在和母亲说话,却偏偏想起了几个月前在回观云城路上的一个小镇客栈中,她和楚澶合欢花树下舞剑时,喝多了的匆匆一瞥。
柳玉宫知道自己怕是要完了,也知道这绝对是一条错的路,她以前绝不相信自己会为一个江湖流氓而动心,但却真应了那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娘。”柳玉宫一直盯着睡莲的眼睛终于动了动,睫毛轻颤,她的双眼已经泛红,泪水没有落下,却积累在眼眶中。
柳玉宫轻轻一笑;“女儿心里有人了,所以,不能嫁萧夜羽。”
杨素妍听了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立刻开口说:“玉儿心里有人了,娘怎么不知道?你来告诉娘是哪家的公子?”说完她又想了想:“你之前一直都足不出户的,定然是在外头认识的吧?果然让你出去走走是好事,回来之后人活泼了许多,居然也晓得情爱了,快告诉娘,你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柳玉宫想起那身穿黑衣的男人,心中骤然狂跳了起来,除了跳动之外,还有一丝酸楚和心疼感。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说。”
杨素妍疑惑:“怎么了?”
柳玉宫道:“总之这一次的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女儿就都告诉你,在此之前,不管是萧夜羽来,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来,您都不要把我随随便便许出去了。”
杨素妍了愣了愣:“为何要等到武林大会之后啊?”
柳玉宫摇头:“这您就别问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一切都等武林大会之后吧,那萧夜羽您帮我打发掉,我就不回会客堂了。”
杨素妍微微皱眉:“你可想好了?推了人家,以后可就未必再有机会了。”
“想好了。”柳玉宫点头,杨素妍这才伸手轻轻地戳着她的额头推了一下,这便往会客堂的方向去。
杨素妍走了之后,柳玉宫才转身随意地坐在长廊旁的栏杆上,头轻轻地靠着朱漆的柱子,目光瞧着墙上花窗另一边正盛开的决明花,手慢慢抬起贴着心口的地方,那里的跳动到现在也很快,久久不能平息。
她的脸上平淡,可心跳隔着墙都能听得清。
这么多天来,柳玉宫与楚澶可谓是朝夕相对,虽说两个人并不能完全看见对方,永远都只能在镜子里相望,可现在只要闭上眼睛,柳玉宫便能想象出那个人的完整样貌,从头至尾,连带着分雪刀。
她曾接触过的男子中,特别在意的只有公孙末一人,那时她体弱多病,在神医住所养伤,公孙末的糖让她度过了非常难过伤心的日子,后来两人许多年没见,她已经忘了糖的味道,却始终忘不掉这个名字。
与楚澶相识完全是一场莫名而来的意外,但这个意外像是一把刀,将她与公孙末的感情生生切开,她平时练功,没时间想儿女私情,却在这看似忙碌的习武生活中,对身边人,不……是对心中人,生了情。
柳玉宫垂下眼眸,听见一声长长叹息。
不是她的叹息声,却让她的呼吸停了。
“你没睡?”柳玉宫的手紧紧攥着膝盖上的裙子,楚澶从芹花闯入之后就一直没说话,她以为对方休息去了。
“玉宫姑娘,又何必如此呢?”楚澶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你这样,我楚澶当真是个罪人了。”
柳玉宫嘴唇微微颤动,她伸手将脸上的眼泪抹去,嗤地一声笑出来,带着鼻音的声音说:“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我那不过是说给我娘听的缓兵之计,你的事儿我没解决,如何嫁人?娶一送一吗?单日你陪床,双日我陪床?”
楚澶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柳玉宫说完,觉得自己一个姑娘家说这话也挺没皮没脸的,于是伸手捂着嘴跟着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住了。
楚澶看了一眼她落在裙摆上的两滴眼泪,没再说话,今天这事儿,今后谁也不会再开口,权当是从未发生,免得徒增伤悲罢。
“二小姐,有你的信。”一名柳府家丁从外面跑过来,柳玉宫脸上笑得红扑扑的,抬头看向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