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睚眦,他知道要帮父亲完成宏图大业,要为父亲复仇,所以千百年来反复的挣脱封印再不断地完成他自己制定的计划;”
“还有负屃,他为了守护家人,宁可自己抗下误解和心酸,却最终还是努力解开了各个兄弟的束缚和心结,让大家又走到了一起;”
“再比如我……我知道我要好好读书谋取足够优秀的工作,给自己提高生活水准再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去学着做法式大餐、日式料理,去周游这个世界……”
郑璞放慢语气,却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是白溪,你呢?”
“为什么你如同浮萍一般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点方向?”
白溪把脸埋在两膝之间,不肯抬头。
林间的乌鸦叫了一声,荒山里一阵山风吹过,更觉萧索。
郑璞在她身后左右转了一圈,只觉得自己此刻组织语言起来分外吃力。
先前想的再精细的言辞,都怎样也说不出口。
“我不知道啊……”白溪把脸埋在膝间,良久闷闷道。
“我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认知都不曾有谁来教过我,我只能去感受别人的人生,却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该是怎样的……”她的声音绵软而又沮丧,让人想把她抱在怀里。
她向来显得精明强干,仿佛可以把俗世的凡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如今却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放不下过去的自己,大清朝的那个公主,早就不是你了。”郑璞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环住她的双肩:“你也不肯面对如今的自己,既不肯做虚无缥缈的鬼,也不肯做一个无限生命的人。”
“你是在超度我么?”白溪破涕为笑,将自己脸上不知何时淌下的眼泪擦掉,轻轻道:“确实如此。”
“那么,”她抬起眼睛,看向他黝黑的瞳眸:“我应该怎么做呢。”
郑璞被她看的有些失神,轻咳一声缓了过来,继续道:“你首先要告诉自己,过去的事情都不可能回来了,你也不可能活在过去。”
你的皇阿玛,你的清宫旧梦,你的民国老友,你的百年故人,都已经随着生命的消逝而灰飞烟灭了。
白溪闭着眼想了一会儿,良久道:“好。”
“然后,让自己接受现在的一切。虽然你没有身体,但是还可以自由的控制魂体的实体与否,”郑璞耐心的诱导道:“虽然你没有和身边人长久为伴的可能,却还可以在如今和他们交谈聊天。”
白溪却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无法抗拒永生的诱惑,却又因此而苦恼。”
郑璞笑了起来,抚了抚她的发:“那就不想。”
他返回车中,取来祭拜用的香和贡品。
鲜花水果码在土堆前,三炷香伴随着三次鞠躬,仿佛在和什么告别。
白溪也跟着拿了三炷,略有些无奈的给自己上香。
其实并没有什么x用。
她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坟堆被青烟缭绕,却觉得身体开始一点点的轻盈和充实。
这几炷香竟像是在给自己注入血液一般,让自己觉得有些舒服。
郑璞看着那插在炉里的三炷香,忽然道:“你需要给自己一个名字。”
“名字?”白溪愣了下。
“奕夕是你过去的名字,但过去已经结束了。”郑璞温和道。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旧名的?
听到奕夕两个字的时候白溪几乎是身体一颤,但是下意识的恢复成正常的表情,眼中却还是有些失落:“我自己给自己起么?”
“名字是有魔力的。”郑璞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心想自己都在说什么,却还是坚持道:“你需要给自己重新赋予一个定义。”
白溪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jq·安塔利亚?”
郑璞一个栗子敲到她脑袋上:“醒醒!”
白溪嘟起嘴,冥思苦想道:“还姓爱新觉罗?”
“艾毛线,”郑璞恨铁不成钢道:“要和过去说白白了懂吗!”
“我本身是虚无的,那么就姓吴吧。”白溪一脸认真道:“鬼为邪灵,取一个邪字,叫我吴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