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璞半侧着身子,皱着眉看她:“最后一次机会……是什么意思?”
白溪看着他满脸的纠结,半是怀念道:“当年我馋瘾犯了,躺在天桥下装无家可归的孤女。”
“他还是民国里读师范的学生,见了我三次,请了我三次饭。”
“我什么都想吃,他囊中羞涩却什么都肯给我买。”
“临走游历之前,我显了原形,告诉他这辈子我帮他三次。”
“第一次他青年意气,我帮他看了内考的题目,助他拿了高官。”
“第二次他岁至中年,我为他看了妻儿的真心,让他躲开杀身夺舍的祸事。”
“第三次他半身黄土,我给他看了三块翡石,送他暮年无忧。”
红灯亮了,车子再一次发动。
郑璞心不在焉的看着路况,低声道:“你不像鬼,你像神。”
“神鬼自在人心。”白溪平静道:“并无区别。”
郑璞想到什么,突然愣道:“那我……是否也有这三次机会?”
只听见白溪笑了起来:“自是当然。”
郑璞看着远方亮起的路灯,不再吭声。
几十年后,容貌如故的她会不会也领着个怯生生的大男孩,让他唤早已老朽的自己一声郑先生。
第八章 动物园与山海经
之后的几天里,白溪老老实实地跟着郑璞从朝阳区蹿到海淀区,海淀区蹿到朝阳区,从医科院到生科院反复折腾。
x光和电击轮流着来,与她相接触的人被降到最少,尽可能的封锁了消息。
在这过程中,总有几个人会在操作的过程中悄悄的问她能通灵吗,人死了以后会怎样,白溪一般都眨眨眼睛,不做回应。
研究进行的并不顺利,几个老医生触诊结果都相差很大,一如那天解剖大脑一样,他们感知的都是自己的身体。
郑璞对此很平静,毕竟这种亡灵大概是现代真实科学接触的唯一一例,研究手法什么的都要慢慢来,不急着一天就能得出什么结果。
但是被捆在电击椅上确实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他在周末回家的时候问了问有什么能补偿下她的。
“哈?”白溪愣了下:“出去玩呗。”
于是两个人愉快的决定去动物园逛一天。
临出发的晚上,白溪从冰箱里取了条不知名的腿丢给两只嘲风,趴在沙发上看着它们兴奋的撕扯。
“……这是什么?”郑璞辨认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出来:“你往我家冰箱里丢了什么?”
“一只老龟的腿……”白溪艰难道:“但是零食好像满足不了它们……”
郑璞蹲在旁边看着它们三下五除二的把这条腿撕扯干净,不由得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小崽子牙口真厉害啊。
“我们明天带着它们去动物园好不好?”白溪转过头问。
“放在铜像里?”郑璞疑惑道。
“不是。”白溪伸手吹了声唿哨,两只小兽一齐抬头,同时消失。
还没等郑璞反应回来,她又伸手抄起茶几上的剪刀和纸杯,随手剪了自己的一缕长发,手指凭空一画燃起萤绿色的鬼火,让头发登时化为灰烬坠入杯中,她低着头晃了晃杯里的水:“喝了吧。”
“……有毒么。”郑璞狐疑的接过去。
“你都阳x了还担心有没有毒。”白溪用死鱼眼看着他。
“你走。”郑璞横了她一眼,端过来喝下。
在他喝的时候,白溪逐渐的透明到与环境融为一体,但是待那水进了他的肚子,再睁眼时,白溪和两只嘲风又能看的清清楚楚。
“卧槽~!”郑璞有点小激动:“我这是得了阴阳眼了么!”
“也就三天不到的时间。”白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阴界的事物看多了伤身。”
“那我……”郑璞愣了愣,迟疑道:“十二点的时候是不是能真的看的一些奇怪的东西?
窗台外一直蹲着的乌鸦扑棱了下翅膀,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
“为什么非要等十二点?”白溪起身拽着他走到西侧房间的窗边,那里可以看到一条宽阔的大街,每晚路灯都很亮,但是只有车流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