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略感可惜,明明和他一样是同级的副将,将军对他也不错,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去走歪门邪道。
他转身进了院落,落下门栓,看到乐君正规矩的站在门后不远处等着他进门,知礼又和善可亲的摸样,放在往里里真能激起程骅不少的好感。
他抱歉的点了点头,说道:“乐姑娘请跟我来。”
乐君温顺的笑着,迈着碎步跟在程骅的身后,一言不发的沉默更显她沉稳老练。
程骅走到正屋前,轻轻叩了叩门:“将军,神医来了。”
从屋内传出来的,是一声清新甜美的女声:“请进。”
乐君毫无波澜的面上有了些许的波动,很快她就将这些微妙的情绪完美的掩饰了下去,推开房门,却见程骅不向屋里走,只停留在门外,她疑惑的问道:“军爷不同小女子一起进去吗?”
程骅咧嘴憨厚一笑,摇了摇手:“将军是不允许咱进屋里的,乐姑娘你自己进去吧,你别怕,夫人也在里面。”
夫人?乐君盈盈的笑意之下,眼皮不着痕迹的跳了几下。
没有多说什么,乐君行了个礼后,关上了房门,往床前走去。
宽大的梨花楠木床上,一顶藏蓝色的床幔将床上的人和坐在床边的人分割开,顾佳人握着从床幔下伸出来的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心疼的轻轻抚摸着,眼底下的乌黑足以说明她的悲伤和失意。
听到有人走近,顾佳人抬头一看,晶莹的泪珠顺势就从眼眶中滑落下去,啪嗒一声,滴落在青砖地上。
乐君顿时觉得,此刻的时间大概是静止了,不然为何眼前的少女,会拥有如此凄怆、令人痛心的表情。
乐君对这个少女的印象,还停留在番阳城那不大的药铺后院里,她笑吟吟的端来一晚冒着热气的酒酿丸子,甜美的嗓音温顺的喊着她乐君姐姐。
而转眼间不过两天的时间,她就变成了面前这个头发凌乱、满面哀切的摸样。
顾佳人惊喜的站起来抱住乐君,丝毫没有先前镇定自若的摸样,把脸埋进了乐君的肩窝里,因为哭泣而沙哑的嗓音微弱的说着:“乐君姐姐!救救五哥吧。”
乐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搂住了顾佳人,纤柔的手掌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顾佳人的背:“别担心,我来了就没事了。”
顾佳人埋在她的肩上抽泣着,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乐君,如此楚楚可怜之模样,如何让人不心疼?
乐君捧着她的脸,用衣袖轻轻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安慰道:“没事的,我的医术你不是也知道的么。”
顾佳人连连点头,鼻音浓重:“对,我真是糊涂了,应该早点去请乐君姐姐的。”
乐君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傻姑娘,我先过去看看。”
顾佳人牵着乐君温暖的手,走到床前抓住了那只露在外边的手,轻声的对床幔内的人说:“五哥,神医来了,你很快就能痊愈了。”
床幔内的人一言不发,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算是对顾佳人的回应。
乐君听到那沙哑的咳嗽声,马上便知晓了他病情的严重,走上前就要拉开床幔,顾佳人急忙阻止了她:“乐君姐姐!五哥说不希望把病传染给咱们,吩咐了不让拉床幔,姐姐你给他把把脉就好了。”
乐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看着顾佳人真切的神色,选择了尊重温谦和的做法:“那好,把脉也是一样的。”
虽然看不到面相,但乐君对于假瘟疫了如指掌,单是把脉也不会有多大的差错。
她的柔指搭到温谦和的手腕上,修长的手传来那炙热的温度,像是寒冷冬日里的燃烧着的火炉,灼烧着她的指尖。
片刻时间过去,乐君收回了手,蹙着眉对顾佳人说道:“将军烧的很厉害,这假瘟疫的外在表现就是高烧,厌食,头昏眼花且伴有胃反,再这么烧下去怕是回天无力了,我马上写一张方子给你。”
顾佳人强撑着精神替她拿来了纸笔,看着她在洁白的纸上写下几个看不懂的药名。
接过药方,顾佳人勉强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轻轻说道:“乐君姐姐可以和我一起去把方子交给程副将吗,我怕不懂分辨药材的好坏,好请你和他讲解一番。”
乐君看了一眼拉得严实的床幔,回过头笑着对顾佳人温柔说道:“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