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程·魇_作者:粥小九(62)

2019-01-03 粥小九

  叶臻:我不会。

  林医生还想说什么,可那边护士小跑过来,低声说:“七号诊室的病人醒了。”

  他看了叶臻一眼,欲言又止,只拍拍他的肩膀,去诊室见程杉了。

  程杉这个病例,林翰五年前就已经接触过。

  那时候他还没有退休,作为博导,他趁着暑期,带着三个学生加班加点地忙着他教育生涯中的最后一个课题——关于催眠如何帮助实施麻醉。

  项目正在关键时期,有一天Q市精神病院精神科张主任去了他家里拜访他。

  张主任曾是林翰的得意门生,毕业后这么多年,两人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寒暄之后,他提到工作上的事情,聊起他们科室收治了一个新的病人,就是Q大的应届毕业生,名叫程杉。

  林翰听完他的描述,认为这是非常典型的癔症性遗忘。

  这个病例太普通,以至于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于病患的遭遇聊表遗憾后,他也完全没有提起兴趣去院里看看。

  可是从美国休假回来看望林翰,在一旁听着两人谈话的女儿林乔恩却对这个病人产生了兴趣。

  “张叔,我能去看看那个叫程杉的病人吗?”

  后来,林翰再听闻程杉这个名字,已经是一年后了。

  那个时候,乔恩每天花超过十八个小时在工作上,她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

  甚至因为太忙,她和丈夫已经办理了协议离婚。

  林翰几次规劝,却都以争吵收场。

  甚至两人在对病例的分析和治疗手段的选择上分歧越来越大,父女两个渐行渐远。

  他们心平气和聊到的最后一个病例,就是程杉。

  乔恩主张对她进行催眠,帮助她将不愿承受的痛苦经历放在潜意识的一个角落里,来助她遗忘。

  可是林翰不同意。

  “如果每一位心理医生,遇到失恋的女孩来找自己进行催眠,都这么没有原则地答应,那这个世界就乱套了。”林翰说,“人生必须的经历,不管是美好还是痛苦,都不能回避。”

  “这不是简单的失恋。你根本没有了解过我的这个病人,怎么能妄下断言?”乔恩语气急促,“我承认你有大量临床经验,但是每一个个体都是不同的。”

  他们争论许久,不欢而散。

  “这是我的病人,怎么治我说了算。”

  最后,乔恩留下这么一句话,挂断了电话。

  看来最后,乔恩还是给她进行了催眠治疗。

  程杉从小没有生活在父母身边,原生家庭环境的缺失,是她成为易病个体的根源。所以当重大生活事件发生,对于这样的一类人而言,非常容易引起精神障碍。

  可这样的人,也很容易进入潜意识状态,换言之,他们能够被成功催眠的概率要大得多。

  但催眠一定是个隐患。

  所有的心理医生面对的,都是活生生的个体,是人类,而非计算机。

  帮助人们遗忘痛苦经历的催眠手段不同于“删除”指令,催眠成功不代表可以永远高枕无忧。

  事实上,很多病患在接受催眠治疗后,都会在不算长的时间内将所遗忘的那部分记忆找回来。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依然会重新陷入痛苦之中。

  所以林翰一直主张疏导,而非隔离。

  他相信这些道理乔恩都是明白的,她最终选择了催眠手段,一定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林翰在心里说,也许程杉确实是个特例。

  又或许——遗忘其实不是乔恩的最终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催眠部分的专业阐释词语,来源于知网部分论文、知乎用户“袁泽宇”在问题“催眠的原理是怎样的?催眠/催眠治疗在主流学界和业界的地位如何?”下的回答和“周克”在问题“有催眠这回事吗?催眠大师都是真是假?”下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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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第五章(3)

  他走进诊室。

  程杉沉默地坐在病床上,尽管眼底有哀伤的情绪,但是整个人平和冷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暴力倾向。

  看见林翰走进去,还知道跟他打招呼。

  “你是心理医生吗?”

  “我姓林。”

  “林医生。”

  程杉对他笑笑,歉意道:“给您添麻烦了,不过我已经没事了。”